关西的味道,和东京截然不同。
这里更加喧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浓烈的生活气息,混合着新开地飘来的咖喱香料味、劣质香水的酒精味、还有海风带来的咸腥味。
虽然建筑以木造楼阁为主,但许多已经开始采用彩色玻璃、霓虹灯和西洋式阳台作为装饰。夜幕降临,处处灯火通明,流光溢彩。
这就是福原游廓。
如果说吉原是笼中鸟的旧梦,福原就是暴发户的狂欢。
小满走在花街上,她作男子打扮,穿着雪白的越后上布和服,外罩直筒筒的二重回,显得她越发纤瘦。
她其实很不喜欢花街,以前和师父出任务时也去过游廓,为了方便,她们打扮成来找乐子的富家子。
师父当时对她说:“即使法律明文禁止人口买卖,楼主常常会通过前借金制度,让贫穷的农家依然将女儿卖给他们。一个女儿大约是几百日元。”
听到这个数字,小满不由得瞪圆了双眼,声音里满是惊诧:“居然能卖那幺多钱吗?”
师父没有言语。
那双眸子里流露出来的,是满溢的怜爱与悲悯。
紧接着,她伸出手,温柔地、用力地将她拥入了怀中。
也许是因为她年纪还小,师父没有详细讲解两性方面的具体知识,但在游廓时的见闻,师父都有给她解释。
游女们浓妆艳抹坐在临街的木栅栏,背后是灯光,面对大街上的路人。师父说这是张见世。她第二次对小满说,这是对人的不尊重。
西方游客和改革派对此强烈批评。但楼主们坚持保留,因为他们认为这是最直观的招揽方式。
当时结核病蔓延很快,是绝症。小满看到一旦有游女稍微咳嗽出血就不见了。师父说那个游女会被立刻隔离,甚至直接被杀死、火化,和那些因为梅毒死掉的游女一样,骨灰扔到投得寺的合葬墓里抛弃。
她们路过警察局时,听到有楼主把游女领回去教育。
师父说,早在八年前,内务省就颁布了法律,游女有自由废业权,只要去警察局申报就可以辞职不干。但是如果女孩跑去要求废业,警察往往都会通知楼主。
师父买下了那个女孩,告诉她可以去有紫藤花纹饰的家族那里,找一份工做。
但是师父不可能买下所有的游女。
“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世道吃人,我们只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我们无愧于心。她有勇气自救,我可以帮她一把。”她顿了一下,“但是其他的人,或者说更多的人,我就无能为力了。我们可以为她们悲伤,但是不能沉溺于悲伤。只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
小满赞同的点头。
前借金直接给父母还债,女孩必须在游廓工作来偿还这笔钱。但由于利息极高,加上食宿、和服、化妆品都要自己花钱向楼主买,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还不清。年老色衰之后,通常都去做切见世,接待底层劳工、水手。
“为什幺不逃跑呢?”小满问。
因为游廓四周有围墙、水沟包围,去看病的游女也有妓夫和男众跟着,抽足的游女几乎不能成功。她们只能指望被常客赎身,或者当上座敷持,起码日子比回转女好过一点。至于花魁,是绝大多数游女的奢望,想都不敢想。
也有还债无望,又不想继续出卖身体的游女,便和常客相约自杀。
但往往游女死了,常客还活着。
所以虽然每天都有游女死掉,失踪的却并不多见。
福原游廓四个月来,竟然有四个花魁因为抽足和被赎买而失踪。
鬼杀队的队员在打探消息时也失踪了一个,其他人完全没有察觉,主公勒令他们撤退。杏寿郎想要接替前去调查,但是他那炎柱一族标志性的外貌,让主公否决了这个提议。
小满在来之前和杏寿郎见了一面。
他给她的感觉和师父极为相似,都是暖暖的。
不同的地方在于,小满觉得师父是外表冷静、内里热烈,而杏寿郎则有一些相反。
唔,他有一点像外表焦香绵软,但芯子还有一点点硬的烤红薯。
总之,香香的,好吃。
“你们这里,有烤红薯吗?”
蓼丸满笑盈盈地,对那正吆喝着上前要强拉她进店的妓夫,露出了尖尖的虎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