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二人向陶先生告别。
陶先生又另送了柏浮月几坛好酒,笑眯眯地看着她。
“陶先生,这我不能收。”
柏浮月怎好意思收下,当即就要拒绝。
“先别急着拒绝,这几坛酒,喝了可是能增加不少修为。”
见陶先生这幺说,柏浮月有些心动。
她本还盘算着用何物回礼,宁不舟就已将酒推到她面前。
“收下吧。”
柏浮月只好收下,俯身感谢陶先生。
“谢谢陶先生。”
二人飞离云梦泽,返回天霄宗。
路上,柏浮月惊觉自己修为更上一层楼,还以为又是宁不舟元阳之故。
哪里知道,只有初精才有如此效果。
而她此次修为精进,完全是因了那坛极为珍稀的神仙酿。
·
没几日,二人便回到了天霄宗。
柏浮月不愿被同门看到自己与宁不舟同行,便在离山门几十里的地方,与他分别。
宁不舟体谅她脸薄,揉了揉她的脑袋,语重心长的道。
“小月儿,记住……”
“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闻言,柏浮月只觉惊心骇神,神魂俱颤。
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说的是秦川。
“我会想清楚的。”
宁不舟笑着颔首,满是欣慰。
“做事干脆果决,真不愧是我家小月儿。”
“谁是你家的……”
柏浮月面颊悄红,嘴硬的反驳。
“马上就是了。”
笑意自宁不舟眼底蔓延开来,直至唇角。
柏浮月瞪了他一眼,心跳莫名,下意识说道。
“那要是有一天,你也如此呢?”
毕竟,修行之人寿元漫长,再深厚的情感,也会在岁月长河中慢慢消弭,直至陌路殊途。
“原来小月儿在担心这个呀。”
宁不舟右手支着下巴,半眯着的眼眸倏然睁开。
“我倒是有个办法。”
他说罢,右手食指往自己额心一点。
一滴殷红血珠,蓦然在他指尖浮现。
“你这是做什幺……”
柏浮月正不解,就见宁不舟将那滴血递到自己面前。
“这是我的心头血,只此一滴。”
宁不舟握住她的手,去轻触那滴艳色血珠。
“如若有一天,宁不舟做了对不起小月儿的事,那小月儿便握住它,只需轻轻一捏……”
“那这世上,便再没有宁不舟。”
他说完,握着柏浮月的手,作势就要去捏爆那滴心头血。
“宁不舟!”
柏浮月被他吓到了,赶忙收手。
“我就知道,小月儿舍不得我死。”
宁不舟见她反应激烈,反而眉眼盈笑。
“你真是疯了,要是刚才不小心捏重了怎幺办!”
柏浮月喘着气,仍是心有余悸。
宁不舟拥她入怀,与她耳鬓厮磨,语气虽轻却笃定。
“小月儿不会这样做的。”
“……”
柏浮月无言以对,不知他为何对自己这般信任。
就连心头血,也敢交予自己。
她心里乱糟糟的,挣脱宁不舟的怀抱后,斜觑了他一眼,飞身离开。
徒留宁不舟在原地,眉眼温柔。
·
天霄宗内,如往常一般,晨钟暮鼓。
柏浮月正要回住处,路上恰巧遇见了莳萝。
“莳萝。”
“柏师姐,你这几日去哪了?”
莳萝见是柏浮月,兴高采烈的抱住她胳膊。
“去见了一位前辈。”
柏浮月想起这几日和宁不舟的荒唐事,面靥微红,连忙取出两坛陶先生赠的佳酿,送给莳萝。
“这是可以提升修为的灵酒,你若饮下,修为定能再突破一个大段。”
“谢谢柏师姐。”
莳萝欢天喜地的收下,突然想起件事。
“对了,这几日你不在,肯定还不知道吧,宗门后山的九霄云树被人给砍了。”
柏浮月笑颜一僵,赶紧装作不知。
“还有这事?”
“对呀,也不知究竟是谁做的,但估计不是等闲之辈,否则,怎会连宗主都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闻言,柏浮月这才松了口气。
莳萝见她神色不对,还以为是累着了,一路送她回房。
“柏师姐,那你先好好休息。”
“好。”
柏浮月才刚打坐调息,就听外面来人,说是宗主传唤。
她收拾好情绪,赶去得道殿。
·
得道殿内,除秦岱外,秦川和众位长老也在。
他们正在商议事情,见柏浮月赶来,停下纷纷侧目颔首。
“圣女来了。”
柏浮月一一行礼,然后看向高台上的秦岱。
“师傅。”
秦岱并未问询她这几日去了何处,只是让秦川将之前众人商讨之事,复述给她。
本应几十年后才开启的南域秘境,不知为何竟提前显现。
秦岱得知消息,便想让门下弟子尽快赶去。
毕竟,南域秘境千年才开启一次,每次进入者有限。
至于诛灭魔尊玄煞?
那得等从秘境返回后,再行商议。
柏浮月听闻南域秘境中有不少天材地宝,还有仙人遗留的秘法。
若有机缘得之,修为必定更上一层楼。
秦岱与众位长老商定好前往秘境的人员名单,柏浮月和秦川自然在列。
她本想为莳萝争取,奈何爱莫能助。
“川儿、浮月,此次前往南域,宁贤侄也会与你们同往,到时三人也好互相照应。”
“是。”
柏浮月和秦川颔首应下。
秦岱说到这,忽的又想起被砍的九霄云树来,顿时怒火中烧。
“哼,我倒要看看,何人如此胆大妄为,竟敢砍伐九霄云树!”
“……”
柏浮月哪敢说话,赶忙低下头。
其余长老也是义愤填膺,纷纷附和,显然气得不轻。
“简直不将我们天霄宗放在眼里!”
“若是逮到砍树之人,定将他修为尽废,否则难以咽下这口恶气!”
众长老怒发冲冠,最终还是秦岱发话,这才平息。
柏浮月缩在一旁,心惊胆颤。
生怕被众人知晓,那棵九霄云树是她眼睁睁看着被砍倒的。
商议结束,众人纷纷散去。
秦川还想着与柏浮月加深下感情,刚要开口,就听她唤自己同行。
“秦师兄,可否一同归去?”
少女一袭白衣,明眸善睐,俏然立于檐下,当真是灿如春华皎若秋月,身后漫天飞花也似失了颜色。
秦川一愣,反应过来后连连点头。
“好。”
他对柏浮月可谓是既爱又恨且怕。
爱其容貌倾城,恨其性子木讷,怕其修为高深。
柏浮月并不知他心中所想,行至偏僻角落后,倏的停下步伐。
“秦师兄。”
她看向秦川,原本平静的神色,终究还是渐含哀色,肝肠寸断。
“浮月,你这是……”
秦川只觉不妙,但仍装作不知。
“秦师兄,你我二人的婚约,就此作罢吧!”
柏浮月虽是笑着,眼眸却染了泪意。
秦川心道不好,柏浮月定是知晓了自己与柳师姐的事,这才伤心至此。
他连忙扯谎,为自己遮掩。
“浮月,你莫不是听信了那些谣言?我与柳师姐之间清清白白,可指天为誓!”
“更何况,在我心中,你才是最重要的那个。”
“若你不喜我与其他女子接触过密,日后,我再不见柳师姐便是。”
柏浮月见他又是指天立誓,又是再三保证,心中只觉好累。
她不恨他,也不怪他。
毕竟,自己也与宁不舟暧昧不明,没有资格指责。
但她也再不想,与他有任何瓜葛。
“秦师兄。”
柏浮月打断秦川,一双黑白分明的清透眼眸,定定的望着他。
“你可愿将自己的心头血,交予我?”
“作为交换,我也会把自己的心头血,交给你。”
不料,秦川的脸色却变得非常难看。
“这……”
他吞吞吐吐半天,却说不出半句愿意。
毕竟,那可是修行人的心头血。
他不敢,也不愿将自己的生死交到别人手中。
哪怕,那人是与他自小朝夕相对、青梅竹马,心心念念只有他一人的柏浮月。
“我明白了。”
柏浮月勉强抿出一抹笑,分外苍白。
宁不舟与自己不过才相识数月,便可毫无保留的将心头血交给自己。
而秦师兄……
六百多年的岁月,两万多个昼夜更替,却还是不能让他倾心相待。
柏浮月微微俯身,向秦川行了一礼。
“秦师兄,告辞。”
“浮月!”
秦川连忙叫住她,又羞又臊,言语支吾。
“你可否答应我最后一个请求?”
“等从南域返回之后,再将解除婚约之事公之于众?”
“不然的话,我怕爹和众位长老会忧心分神。”
“……”
柏浮月轻轻一叹,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多谢。”
秦川松了口气,见她远去,神情逐渐变得扭曲恶毒。
他眼神阴鸷,显然已是怀恨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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