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亦要护得眼前人岁岁安康

春拂柳
春拂柳
已完结 咕且

醒时近晌午,筑园内的晨雾尚未散尽,檐角的露水映着初升的日光,晶莹欲滴。崔元征刚用完早膳,正拈起一块桂花糕细品,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与车轮辘辘之响,由远及近,打破了园中静谧。不消片刻,脚步声杂沓,竟有两驾马车一前一后,径直停在了筑园门口。

车帷掀处,当先一人正是苑文俪。女人一身绛紫色缠枝兰纹斗篷,云鬓微乱,显然来得匆忙,连平日最重的外出仪容也顾不得整理。紧随其后的是林舒琼,一袭月白织锦裙裾,眉间凝着化不开的忧色。二人不及通传,便风风火火径直闯入园中。

原来,今晨天未亮时,苑文俪便从心腹婢女梅意口中得知了码头风波,崔元征为护楼朝赋,竟提剑与巡检司周旋。消息入耳,惊得正在用膳的人手一颤,白玉调羹“啪”地落在青砖上,碎成几瓣。当时在旁一同用茶的林舒琼,本欲宽慰一句‘岁岁平安’,紧接着听到“藏匿楼大人”几字时,本就心不安定的人呢竟也身形一晃,幸得袖春眼疾手快扶住,不然只怕也得摔个踉跄。

昨夜,袖春奉崔元征之命先行回府禀报,本欲轻描淡写带过的人,孰料林舒琼恰在府中。不过一向袖春伶俐,虽然三言两语避重就轻说了大概,但要紧些的地方还是被两位夫人探听了出来,加上崔元征早有叮嘱——如果实在瞒不住就透露一二也无妨,袖春才又如实说了些「危机」,好在苑文俪、林舒琼二人是见过大风浪的,两个女人一合计先是给南塘府尹去了信,再就是套马来了筑园。

崔元征本欲去厢房探视楼朝赋,才行至半途的回廊下,便见母亲苑文俪带着一身清晨的寒气和梅意疾步而来,身旁紧跟着面色苍白的林舒琼。远远地,苑文俪带着颤音的一声“音音”已穿透晨雾,虽然料到了自己母亲的性格,但看着风风火火朝自己疾步走来的人,崔元征还是顶着一张乖脸笑弯了眼。

“阿娘,舒姨,我无事,一切安好~”

苑文俪一把将女儿揽入怀中,双臂微微发颤,仔细端详片刻,见崔元征虽面色略显疲惫,眼神却清亮有神,还能与自己说俏皮话,那颗高悬的心才稍稍落下。“你这孩子,怎如此大胆!”她语气带着后怕的哽咽,“若有闪失,叫为娘如何是好?剑也是能胡乱玩的!该打!”说着,女人揪过女孩的手心就是轻轻一拍,见崔元征手心还未消散的红痕,苑文俪到底心疼,“可还疼?这痕怎幺这幺深。”

“无事~我真的无事,娘,只是看着骇人,其实不疼。”

抽回手,崔元征亲昵的挽着苑文俪的胳膊柔声安慰:

“有文叔和华大夫在旁护着,我怎会有事?”说着,女孩转而看向林舒琼,笑吟吟道,“倒是母亲和舒姨为一早便匆匆赶来,车马劳顿,才是辛苦。舒姨,安好。”

林舒琼素日便极喜爱崔元征的灵秀娴雅,此刻再见,想到这女孩为护自家儿子不惜以身犯险,心中更是又疼又爱,百感交集。她上前一步,握住崔元征微凉的手,眼中氤氲着水汽与慈爱:“好孩子,快让舒姨好好看看……你安好,只要你安好,我们便一切都好。”她语声温柔,带着难以自抑的激动。一时间,廊下气氛温馨和暖,晨光铺洒,仿佛连风也变得轻柔。

恰是这片温情脉脉之时,厢房的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楼朝赋身着天青色新裁锦袍,立于门内。华渝与文云升的丹药确有奇效,加之他底子好,静养一夜,元气已恢复大半。他本想着清晨陪崔元征用早膳,故而一早便起身,换上了女孩差人备下的新衣,谁知这衣裳尺寸竟意外合身。

依着他往日习惯,此时该打一套拳活络筋骨,再冲个凉水澡,但两位大夫再三叮嘱,七日内不可动武,以免气息紊乱,耽误后续关键的养蛊之事。他谨遵医嘱,只得按捺下习性。只是,这遵医嘱之人未曾等到崔元征来唤他用膳,只收到了她差人送来的、依照医嘱精心烹制的药膳,连同这身合体的衣靴一并送至房中,他甚至连门都不用出,叫他说个「感谢」都找不到由头。

虽然从昨天一见他就知崔元征妥帖如此,但有些话……他还是想亲自说。

谁知听到门外动静推门所见,便是他母亲与苑夫人围着崔元征,三人言笑晏晏,一片和乐融融。自己这一出来,倒似有些不合时宜了。楼朝赋站在门口,一时进退莫名,那清晨特意换上新衣的些许期待,悄然化作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

“母亲。”

母亲终究是男人心底最柔软的牵挂,楼朝赋见母亲与崔元征相谈甚欢,心中暖流涌动,终于鼓起勇气上前,轻声唤道:“安好。”

林舒琼闻声转头,见到儿子挺拔的身影,喉头不禁一哽。她快步上前,双手紧紧握住楼朝赋的胳膊,目光急切地在他脸上、颈间那些明显的淤青处流转。仔细端详片刻,确认除了这些皮外伤并无大碍,她紧握的手才稍稍放松,语气带着心疼与庆幸交织的颤抖:“还好……还好你和你音音妹妹都平安无事。”

林舒琼看着并肩而立的一双儿女,楼朝赋身姿如松,崔元征娴静美好,她心中满是欣慰。她轻轻拉过楼朝赋的手,又看向崔元征,语重心长地说:“往后行事,定要更加谨慎周全。”这句话既是对儿子的叮咛,也包含着对崔元征的关切,“接下来的日子,除了治病什幺都不要想了,一切、”林舒琼想到那治病的法子,还是没忍住一哽,虽然和苑文俪打定主意不行就一包药下去让两个孩子生米煮成熟饭,但这幺对着两个乖乖巧巧的孩子撒谎,林舒琼差点没忍住老脸一红,幸而苑文俪及时从旁走近,轻轻挽住她的手臂,从容地接过了话头,声音平稳而有力:“一切,皆听文大夫与华大夫安排。眼下没有什幺比你们的病更要紧。”她目光掠过楼朝赋,又落回崔元征脸上,字字清晰,仿若告诫,亦似承诺:“唯有好好活着,才算对得起自己,也才对得起那些在暗处等着看你们倒下的人。”

楼朝赋端正神色,朝苑文俪郑重应道:“苑姨教诲的是。”他表面沉静,心中却已如熔岩翻涌,暗自发誓待伤愈后必将幕后之人连根拔起。思绪流转间,昨日船舱内崔元征紧握他手腕的温度、穿梭于货箱间急促的呼吸声,竟不受控地浮现眼前。他下意识望向正含笑聆听长辈说话的崔元征,日光勾勒她侧脸,一缕散发轻贴颊边,楼朝赋耳尖倏地灼热起来,慌忙垂眼敛住心神。

所幸苑文俪与林舒琼谈兴正浓,未曾留意他的失态。他缓步随行于三人之后,多日紧绷的心弦在这一刻悄然松动,一种名为“安定”的情绪如春水般漫上心头。晨曦越过檐角,为前方那道纤影镀上淡金光泽。楼朝赋略缓半步,擡目迎向高悬的朝日,眼底映出澄空万里。

「待肃清朝堂阴霾,重还黎民青天,」他在心中默立重誓,目光不经意拂过崔元征随风轻扬的衣袂,终是添上最沉的一笔——「亦要护得眼前人,岁岁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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