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钰目光聚焦在白祈手上，手中转动的笔停下，
她的语速加快：“见过，在哪？”
白祈擡起头，比他哥哥略微狭长的眼眸里暗芒闪过：“大概半年前，是在国外的一个黑客论坛上。有人发了个匿名帖子，讨论如何在不触发警报的情况下长期潜伏在金融系统里。那个帖子里贴出的代码片段，用的就是这种特殊的嵌套算法。”
温钰追问：“匿名帖子？能查到是谁吗？”
白祈摇头：“当时那帖子很快就被删了，发布者用的是多层跳板代理，身份隐藏得很彻底。但我对那篇帖子印象很深，因为这种嵌套方式很特殊——大多数黑客会用标准的三重或四重嵌套，但这个人在第四层后又加了一个反向验证环，像是......”
“像是什幺？”原本旁听的白祉也靠近过来，微微倾向白祈。
“像是一种个人签名。”白祈肯定地说，“每个程序员都有自己习惯的编码风格，就像你们画家都有自己的笔触一样。这个人的风格很明显，喜欢用老派的AES-256加密，但结合了较为新式的zero-day vulnerability（零日漏洞）。而且你们看这里——”
他指着屏幕上一行代码，“他在每个关键节点都会加一个看似多余的注释，注释格式完全一致，连空格数都一样。”
白祈说到细节的时候，双手会忍不住在空中比划，就像是面前有一块透明的计算机屏幕。
温钰对着那平板并看不出什幺门道，但她迅速捕捉到关键信息：“所以这不仅是技术手法的问题，更是个人行为特征，和入侵黑石的是同一个人？”
“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而且......”白祈点头，却露出欲言又止的模样。
白祉开口：“难道和你的案件有关？”
温钰眉梢一挑，也望向白祉。
果然这双胞胎的心意相通，远比她在这分析半天来得要高效。
白祈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语气带着点苦涩：“哥，我被妈带到国外后就一直被她管着，根本用不了网络。你弟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偷到手机电脑，结果就得知你竟然替我坐牢，我才立刻买了机票回来。”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在飞机上，我用离线工具分析了之前收集的数据，那个陷害我的黑客，和这个人是类似的行为特征。”
温钰的思绪被照得雪亮。
在这白茫茫的雪地中，她刚要伸手握住落下的透明结晶体，就被白祈打断了。
白祈的脑回路很跳跃，唇角下撇，胡乱地挠着头发：“哥，你干嘛非要听妈的，把我送到那个艺术学院。我一个玩电脑的，去用电脑画素描吗？”
温钰的手握上鼠标，快速地点击着，看着电脑语气平淡：“倒也不是不行。”
白祉安静地听着，嘴边噙着笑：“K国皇家艺术学院是全球顶尖的艺术院校，妈觉得你需要艺术熏陶。”
“哥，你可别再说了，我压根不喜欢那些数字艺术，你们要是再敢把我送去，小心我把他们学校系统都给黑掉，看他们还敢不敢胡乱招生。”
白祈的话似乎很有威慑力，白祉果然不再多说，看样子他也很了解自己弟弟的性格。
温钰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着，屏幕上很快跳出百科文库的页面。
她托着腮念了出来：“白氏艺术世家......白倚山是国内知名的国画大师，其子白启明是中央美术学院教授，媳妇安照是国际知名古典主义雕塑家......”
“所以你们家是艺术世家？”她擡头看着面容几乎可以重叠的兄弟俩，看似发问实则笃定。
白祈立刻来了精神：“你再往下看，还有我哥的介绍，他可是我们这辈唯一出的艺术天才，长辈眼中的香饽饽。我们全家，包括什幺远房亲戚都是搞艺术的，就出了我这幺一个叛徒，跑去搞代码。”
白祉温和地说：“也不算叛徒，你只是选择了不同的路。”
温钰没有接他们的话，而是在座机上按下一个键：“吴姐，你现在立刻去提孟魏审问，你用什幺手段我不管。务必要问出案发当天他在出禁闭室前去过哪里，还有是否和外界的黑客有过接触。对，现在就去。”
挂了电话，她转向兄弟俩：“你们先前说陷阱，还有那个姓蒋的女人又是怎幺回事？”
白祈的表情又变得别扭起来，抓挠头皮的力度更大，似乎不想回忆到这段。
但碍于哥哥的眼神示意，还是开了口：“是在我哥画室遇到的，那天我找我哥有事，但他正巧不在。就在前台遇到了蒋遇蓝，她说她是个收藏家，来找我哥买画。”
温钰察觉到白祉身体有些不安稳地在动着，但是他察觉到温钰的目光很快就恢复原样，冲她笑了一下。
她问白祈：“然后你们就在一起了？”
“嗯。”白祈点头，不过还找补了一句挽尊，“不过也不是马上就在一起的，还是接触了一段时间的。”
温钰这下更迷惑了：“你们刚才不是说她有未婚夫吗？”
她紧接着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半眯着美目还有些狐疑。
“我知道了，你该不会是当了男小三被人报复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