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辰就这幺打横抱着千芊,大步流星走出太医署,往止水阁方向而去。
或许真是在太医署住得太过舒心,这会儿一走出来,她才猛然感受到王城内那股无处不在的萧索气息。
虽是下午时分,天空却依旧灰蒙蒙的,像吹不散的灰土,沉沉聚在头顶。废旧宫苑在道路两侧列立,灰墙斑驳皲裂,瓦楞缺了角,檐下铜铃锈迹斑斑。寒风阴冷,卷着些枯叶灰霾瑟瑟作响,整条宫道寂静得可怕,路上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千芊窝在他怀里,身子随他稳健的步伐微微起伏。她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热度,以及透过衣料触碰到的坚硬肌肉线条,顿感安全了不少。
虽说太医署走到止水阁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但他难道就打算这幺一路抱着她?
她偷偷擡眼,视线从他滚动的喉结一路划到紧绷的下颚。那条冷硬的线条在灰暗光线下显得愈发凌厉。刚才在太医署内,他当着众人的面要她用嘴喂食,又把她抱起来,那份羞耻感此刻又涌上心头,烧得她面颊滚烫。
这男人怎幺能任性成这样……
“王爷,可放我下来了,我自己会走……”她试探着说了句。
玄辰却连眼皮都未擡,冷冷答道,“要是此刻放你下来,指不定你再像之前那样乱跑添乱,整日都见不到人。”
“你……”
千芊震惊地瞪大眼睛,都十多日前的事了,他还这幺记仇!生得这般高大,心眼却如此之小。
“……放我下来!”她羞恼地挣扎了下,双手抵在他胸前用力推了推。
可玄辰的臂膀如铁箍般纹丝不动,反而因她这一动作,将她往怀里又紧了紧。
她不肯就范,又在他胸口羞愤地捶了好几下,原本只想象征性地发泄一下不满,却不料他突然闷哼一声,身子一僵。
那声音极轻,几乎淹没在空旷的宫道中,可她贴得那幺近,还是清清楚楚捕捉到了。
她擡起头,不安地盯着他,“你怎幺了?”
玄辰面色如常,甚至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声音依旧冷硬,“没事。”
可千芊心里却多了几分不安,她试探性伸手,用力按了按他胸口那处。这一按,玄辰的身子明显僵了僵,呼吸也微微促了些。
“……”她心头一跳,刚要细看,玄辰却突然将她放了下来。
脚踩实地的那一刻,千芊立刻踮起脚尖仔细打量他的脸色,灰蒙蒙的天光下,他面色有些苍白,额角隐约沁出些许冷汗。
“你是不是受伤了?”她急切追问,伸手想拉开他的衣襟。
玄辰侧身避开,淡淡道,“一点小伤,无碍。”
“小伤?”千芊心跳得更快,话语不由急切了几分,“你身有玄渊血脉,不是能自愈幺?怎幺可能受伤?”
她话音未落,玄辰却突然捂住胸口,脸色瞬间煞白如纸,他喉间溢出一声极力压抑的痛哼,身形摇晃了下。
千芊眼尖地看到,他胸口那块玄色锦袍的布料正以极慢的速度晕开深色的血迹,那抹殷红几乎要融进衣料的暗色中,却依旧触目惊心。
她急了,连忙上前扶住他,“我带你回太医署,让柳大人看看!”
“不去。”玄辰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靠一会儿就好。”
话落,他强撑着拉住她的手腕,大步拐进旁边那座废旧的宫苑。
这里显然已荒废许久,青石板缝隙里挤满了枯黄的野草,断裂的石阶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檐角的瓦碎了一地。他们穿过满是灰尘的回廊,在内墙处停了下来。
玄辰背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一只手依旧紧紧捂着胸口。他紧闭双眼,眉心拧成一团,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呼吸也急促了许多。
千芊蹲在他身前,焦急地看着他,“玄辰,你到底怎幺回事?”
玄辰不答,只是靠在那儿,胸口剧烈起伏。
千芊蹙了蹙眉,再也顾不得许多,伸手强行拉开他的衣襟。
入目的景象让她心脏一抽,他胸口缠着层层绷带,那绷带已被血浸透了大半,殷红的血液还在不断溢出,顺着苍白的皮肤缓缓流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