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李亦澄长得足够漂亮夺目,是互联网上难得一见的非幼态、又不是流水式整容脸的坚毅长相。
或许是因为她在视频里自然的表现,和没露脸的“饲养员”甜蜜的互动。
或许是因为简单温馨的家居背景、林清屿丝滑流畅的剪辑手法,使视频画面看起来十分舒服安心。
或许是玄学,真应了李亦澄之前刷到的那些理论,“你想要什幺东西,是因为你命里有。”
……
总之,在兄妹俩做视频的第二周、发布了十条视频后,她的账号涨了十七八万粉丝,而第一条视频的点赞量已高达50多万,连咖啡店的同事们都刷到了她,说她长得好看、能说会道不怯场、吃相也干干净净,天生就是吃互联网这口饭的。
趁此热度,林清屿把视频投放到了微博、小绿书等各大平台,也看了同类型的博主,做了很多功课,加了自己的小巧思,设计台词脚本,帮她取悦观众。
有不少品牌的推广添加了林清屿的联系方式,和他们谈合作、做广告。
粉丝稳固增长,有了收益,姨妈听到这些消息也高兴得不得了,眼看着精气神好了不少。她在医院抱着手机,把李亦澄每条视频都翻来覆去看了几百遍,反反复复说:“我外甥女真漂亮,真有本事。”
十月末。
林清屿问李亦澄要不要辞掉在咖啡店的工作,专心拍视频。
李亦澄考虑了很久,还是谨慎地说:“过段时间吧,等天冷了我再辞职,现在做咖啡已经得心应手了,视频收入也不算太稳定。”
就在这段对话发生的两天后,李亦澄在兼职的咖啡店遇到了周遂。
这天是周末,下午四点钟的光景,斜阳透过整面落地玻璃窗泼洒进来,空气里浮动的咖啡香被夕阳烘焙得愈发醇厚。
外卖订单的提示音此起彼伏,标签机咔嗒咔嗒地吐着小票。
男店长在前台快速点单,加上李亦澄和另一个小姑娘,三个员工像上了发条的陀螺,在咖啡机与操作台前来回穿梭。
李亦澄正同时做着两杯拿铁,她刚把其中一杯兑好,不知怎地,鬼使神差地转过身,目光越过柜台和点单的顾客,直直地望向门口。
就在这时,店铺玻璃门被推开。
夕阳漫进店内,把大半边门店浸泡在蜜糖色光晕里。周遂站在光的中央,那头白金色头发被斜阳镀上一层暖橙,发尾的橘色更像是把天边的晚霞揉碎染了上去。
他微微侧着头,和同伴说着话,纤长的密睫在眼睑投下细碎的影子。
整个人有点过于精致的漂亮,下颌线条利落分明,嘴唇保持着自然的微扬弧度。身穿利落的黑色冲锋衣,拉链敞到胸口,内搭白色T恤,露出半截性感锁骨的轮廓。
那一瞬间,世界万物都静止,所有的声音似乎全都消失不见——
咖啡机运作的嗡鸣、冰块撞击的清脆、窗外街道的车流声,全都退得无限远。
只有李亦澄的心脏撞向胸腔,一声接一声,沉重,急促,连耳膜都跟着轰鸣,像巨石从山头轰隆隆滚落。
周遂也察觉到了什幺,回望过来。
两道目光交汇,他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微微愣住。
几秒后,李亦澄咽了下口水,堪堪挤出一个得体的微笑,转过身去,又将杯子放到了咖啡机下方,准备接咖啡液,同事见状提醒:“你这杯不是做好了吗?”
她回过神来:“啊,是。”
是李亦澄走到收银机边给周遂和他那几个朋友点单的,他身边还站着他们乐队的女鼓手赖梦凡。
周遂点了杯无糖冰美式,赖梦凡要了杯抹茶星冰乐。
她的目光在他们这对旧情人身上来回跳跃,随后问李亦澄,能不能看在老熟人的面子上,给她多打点奶油。
李亦澄点点头:“可以。”
他们一行有七八个人,总计收费134元,结账时周遂掏出手机,李亦澄擡头看了他一眼,说:“我请你们喝。”
周遂露出轻蔑的表情,神色冷傲:“你哪来的钱?都来这打工了,还充什幺大款?”
李亦澄垂下眼帘,不卑不亢地说:“就是来打工了才有钱。”
不等他再说什幺,李亦澄将小票和标签全都打了出来,轻声说:“好了,稍等。”
从咖啡店出来的时候,手中的咖啡冰痛了周遂的手指,他只觉得手中拿的是砒霜,是炸弹,别说喝一口,再多拿一秒钟都可能被炸得尸骨无存、粉身碎骨。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迫不及待地低头衔住吸管,尝了一口前女友亲手做的咖啡。
苦涩的滋味迅速从喉头滑到肺腑,只这一小口,足够让他燥热的血液骤然冷却:“什幺鸡巴玩意,真他爹的难喝。”
其实他是想骂娘的,但他那个该死的、狼心狗肺的前女友警告他不准使用辱女词。
真他爹的应了那句歌词:「我这句语气原来好像你 不就是我们爱过的证据」
赖梦凡猛吸了一大口“前情敌”做的星冰乐,望着杯口丰富的奶油,口腔和肺腑里都涌动着前所未有的甜蜜,美滋滋道:“我这杯还是挺好喝的,你那杯可能是你前女友给你下毒了。”
她把自己的星冰乐递到周遂嘴边:“给你尝尝我的。”
李亦澄望向窗外,只看到赖梦凡和周遂肩并着肩,背对着她,似乎在分享同一杯咖啡。
是了,最后一次聊天时,他说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从高中起,他身边就没缺少过追求者。
李亦澄抿了抿唇,突然觉得有点后悔委屈了,她周末全天兼职也就挣一百多,请他们喝咖啡后就没剩下什幺了,合着这一天白干了。
这天晚上回到家,李亦澄缠着林清屿做了很多次。
事后,她躲在他胸口掉眼泪:“哥,我今天弄丢了134块钱,一天都白干了。”
现在是数字化时代、电子钱包,这一百多块是怎幺弄丢的?还有零有整的?
林清屿不太理解,只顾着给她擦眼泪:“才一百块钱,你哭什幺?你现在拍条视频最起码能挣小一万。”
“可我就是想要我那一百块,我挣再多一万,也还是弄丢了一百块……”
与此同时。
周遂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睁着双眼,眼睛像坏掉的水龙头,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淌。
他无力地擡起手臂,挡住眼睛,脑海中不断闪回过从前李亦澄坐在他怀里,对他说:“周遂,我喜欢你,我哄你是因为我想哄你。我没觉得累,我觉得你吃醋的样子很可爱。我想惹你生气,但你真的生气了,我又怕失去你。”
她现在怎幺不怕失去他了?
这女的到底有没有一点真心和实话?
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吗?
为了和她哥在一起,为了那仨瓜俩枣去校门口的咖啡店打工?
他们不是已经在做吃播了吗?
整天吃那些恶心人的玩意,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幺奇葩,挑选男人的品味奇奇怪怪,连吃的东西不是正常人能吃下去的。
凌晨三点,周遂点开林清屿的头像,本想质问他怎幺舍得让自己亲生妹妹去咖啡店打工,他到底在干嘛,他还是不是个男人,退一万步说,干吃播都没有广告费的吗?
文字打了删,删了又打,语气来回变了好多种,最后,指尖又停在转账那一栏。
周遂,你又在干嘛?
人家都不要你了,你给自己加什幺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