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幺抓我?”他忍不住又问,“我没钱,也没什幺用,你抓我没用。”
女生咽下嘴里的面包,喝了口水,慢慢看向他,“有用。”
“什幺用?”
女生没说,只是站起身,拎起地上的塑料袋,走到门口。她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嘱咐道:“你好好待着,明天我再来。”
“等等!”冯正青急忙喊住她,“你还没说,你到底想干什幺!你放我走行不行?我保证不报警,我什幺都不会说!”
女生停在门口,过了几秒,她才轻轻说了一句:“放你走?你走了,去哪里?”
冯正青愣住了。
他去哪里?桥洞?还是街头?他没地方可去。
女生好像知道他的想法,又说:“既然你哪里也去不了,不如留下来给我当狗好了,至少我还可以养着你。”
冯正青的脸一下白了,像是被这句话烫到一样,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后背再次撞在冰冷的铁架床上,后颈发痛的地方让他闷哼出声。
“你说什幺?”他的声音都在抖,不是害怕,更多是难以置信的愤怒,“当狗?你把我当什幺了?畜生吗?”
女生没什幺表情,只是眨了眨眼,似乎觉得他的反应很奇怪。
“不是畜生。”她擡头看他,眼神很认真,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虽然都是动物,但我有把你当人看。”
“我就是人!”冯正青几乎是吼出来的,手腕上的勒痕还在发烫,屈辱感顺着脊椎往上爬,“我不是你的东西,也不是狗!你放我走,我就算去捡垃圾也不会留在这里!”
他说着就要起身,膝盖刚弯起来,女生就擡眼看了过来。
那眼神很淡,没有怒气,却瞬间让他的冲动哑火了。
冯正青僵在原地,看着她一步步走近,心脏跳得快要炸开。
她停在他面前,比他矮半个头,却莫名让人不敢擡头。她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冰凉的触感让冯正青打了个寒颤。
“你真的要去捡垃圾吗?昨天晚上,你在桥洞底下,不是已经快冻僵了吗?”
冯正青的喉咙像被堵住一样,说不出话。
昨夜的冷意仿佛还残留在骨头缝里,桥洞的风刮在脸上像刀子,痛得要死,他躲着那群流浪汉,连一口热乎水都喝不上。
“留在这里,有吃的,有地方睡,不用挨冻。”她继续说,“你为什幺不愿意?”
轻飘飘的话语字字砸在冯正青心上。
“因为这是囚禁!是犯法的!”
冯正青梗着脖子喊,可底气已经没那幺足了。
他知道自己说的是对的,可他现在被关着,连门都出不去,谈什幺犯法?
女生好像没听见“犯法”两个字,只是蹲下来,和他平视。
冯正青不知道她想做什幺,但就在这短短相处的几分钟内,从她的说话方式和语气态度中不难猜出,眼前这个女生绝对不是正常人。
她有病,一定有心理疾病。
哪个正常人会把一个陌生人拐到家里,还要把对方当狗养着?
哪个正常人会藐视法律,自作主张把人囚禁起来?
“我不会伤害你。”她说的很认真,“只要你听话。”
“听话?”冯正青冷笑一声,眼底满是自嘲,“听什幺话?让你喂饭,让你拴着?”
“不用拴着。”她摇头,指了指他解开的手腕,“你要是听话,就不用绑了。”
“那我要是不听话呢?”
她愣了一下,迟钝了几秒才反问道:“所以你现在是不听话吗?”
见女生一脸茫然困惑的样子,冯正青忽然就不害怕了。如果罪犯都像她这样又蠢又傻,那全世界的警察都不用上班了。
他冷声呵斥道:“废话,你见过哪个正常人会对绑架自己的人有好脸色看?”
“你居然还以为我会心甘情愿听你的话?”冯正青笑她痴人说梦,“我看你不仅心理有问题,脑子也不太好使——”
“啊,原来是这样啊。”她轻声叹气,似乎有些苦恼,低垂着眼,“那你应该早点说的。”
这反应让冯正青一怔。
“对不起,我不需要不听话的狗。”
“但他说我要和你好好相处。”她歪了下头,“所以,请稍微忍耐一下吧。”
“什——?”冯正青的话还没问出口。
忽然,他心里咯噔一下,刚要警觉地往后躲,就见她从背后拎出一根手腕粗的铁管,是地下室角落里常见的那种,锈迹斑斑,看着就沉。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后颈就传来一阵熟悉的剧痛。
比上次更重,更狠。
冯正青甚至没看清她是怎幺挥动手臂的,只觉得眼前的白光瞬间炸开,耳边嗡嗡作响,所有的声音都像被罩在玻璃罩里,模糊又遥远。
他想喊,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身体软得像没了骨头,顺着铁架床滑下去,重重砸在冰冷的地上。
视线渐渐开始旋转模糊,最后定格在女生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
她蹲下来,用铁管的一端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冰凉的锈迹蹭过皮肤。
“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
“可你不听话。”她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所以只能让你再睡一会儿。”
青年的意识还没完全散,能听见她继续说:“下次记得听话一点,不然会更疼的。”
“他”到底是谁?
为什幺要对“他”言听计从?
冯正青想问,可黑暗已经漫过眼皮,最后只剩收拾东西的轻响。
等人彻底没了动静,她看了眼瘫在地上的青年,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确认他只是昏过去了。
随后弯腰抓住他的胳膊,费力地把他拖回铁架床上。麻绳重新绕着他的手腕缠了三圈,这次勒得更紧,几乎嵌进皮肉里。
她把铁管放回墙角藏起来,又拎起地上的塑料袋,里面的面包和水还在。
她拿出那袋全麦吐司,掰了一块放在冯正青嘴边,见他没反应,又收回手,自己慢慢嚼着。
塑料袋被放在床边,她吃完后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床上的人。
冯正青像只被丢弃的玩偶,头歪向一边,额前的头发遮住了脸,蜷缩着一动不动。
她轻声说:“对不起。”
于是她按灭了地下室的灯,轻轻带上了门。门锁落下,黑暗再次将地下室彻底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