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三十号，京大附中的元旦晚会定在这一天晚上。午后的阳光没什幺温度，空气干冷。
艺术楼的舞蹈教室里，音乐声震得地板都在微微颤动。竹也和其他五个女生穿着校服，正对着巨大的落地镜做最后的合练。《让我心动》的旋律节奏明快，她们的动作整齐划一，每一个转身、擡手都干净利落，眼神专注，汗水顺着鬓角滑落也顾不上擦。
竹也的状态格外好，长时间排练积累的肌肉记忆已经完全苏醒。她甩头转身的动作干脆有力，低马尾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脸上不再是初时的生涩，反而带着一种沉浸其中的自信光彩。
音乐结束，最后一个定点pose结束，几人累得直接瘫坐在地板上，大口喘气。
“棒！大家状态都很好！”李曦冉擦了把汗，兴奋地说，“下午三点大礼堂彩排，大家记得准时到！”
竹也拧开矿泉水瓶喝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缓解了嗓子的干渴。她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薄盏】：在彩排？
竹也的心跳快了一拍，指尖沾了点水渍，在屏幕上快速打字：【嗯。你别来。】
信息几乎是秒回。
【薄盏】：？
竹也抿了抿唇，脸颊有点热：【彩排穿着校服乱糟糟的，没什幺好看的。别来。你来我就生气。】
那边顿了几秒。
【薄盏】：你怎幺这幺容易就要生气呀。
竹也盯着这句话，想象着他此刻可能正靠着某处，嘴角带着点懒洋洋逗弄人的笑。她没回复，只是把手机屏幕按灭。
几秒钟后，屏幕又亮了。
【薄盏】：好。不看。等你的惊喜。[撇嘴]
后面跟着个小小的表情符号，像是无奈妥协，又像是藏着更深的期待。
竹也的嘴角忍不住向上弯了弯，这才把手机收进口袋。
下午三点，大礼堂。
灯光亮起，舞台上还有些杂乱，各种道具堆在角落。穿着校服的文重班六个女生站在舞台中央，跟着伴奏音乐又完整地过了一遍流程。台下零星坐着几个老师和负责统筹的学生干部，不时在本子上记录着什幺。
彩排很顺利，没有出错。结束下台时，竹也轻轻舒了口气。
“四点半准时回来换衣服带妆彩排啊！别忘了！”李曦冉在后台入口处再次提醒，声音在空旷的后台通道里回荡。
“知道啦！”几个女生应着。
竹也点点头，刚走出后台通往外面的安全通道门，冷风就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门口台阶下，薄盏就站在那里。他深色大衣里穿了件深灰色的羊绒衫，身形挺拔，在萧瑟的冬景里格外显眼。他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笑意。
竹也脚步顿了一下，走过去。
薄盏伸手，想接过她手里装着里校服外套和水杯得到袋子。竹也下意识地把袋子往身后藏了藏，小声说：“我自己拿。”
薄盏挑了下眉，没坚持，只是问：“饿不饿？带你去吃点东西。”
“夏晓呢？”竹也问。之前约好彩排结束一起吃点东西垫垫。
“前面小店。”
薄盏说的“小店”是学校后门一家口碑不错的简餐店，离大礼堂很近。推门进去，暖气混合着食物的香气涌来。角落的卡座里，夏晓和江驰已经到了，两人正对着菜单指指点点，似乎在争论点什幺。
“小竹子！这里！”夏晓眼尖，立刻挥手。
两人走过去坐下。江驰看见薄盏，笑嘻嘻地挤眉弄眼：“盏哥，接驾辛苦！嫂子辛苦！”
薄盏没理他，拉开椅子让竹也坐下，自己才在她旁边落座。
夏晓立刻凑到竹也面前，压低声音，眼睛亮晶晶的：“哎，小竹子，彩排感觉怎幺样？紧张吗？我看节目单排在中段，薄盏他们几个肯定等得抓心挠肝！”
“还行。”竹也拿起桌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口，避开夏晓过于八卦的目光。
“啧，保密是吧？”夏晓撇撇嘴，又转向江驰，“喂，江驰，你说盏哥等下看到小竹子的表演，会不会惊掉下巴？”
江驰夸张地一拍桌子：“那必须的！咱小竹子可是深藏不露！盏哥，准备好纸巾没？别等下激动得……”
“闭嘴，点菜。”薄盏打断他，面无表情地把菜单推到夏晓和竹也面前，“她四点半前要回去。”
“哦对对对！”夏晓这才想起正事，赶紧招呼服务员过来点单。
饭菜很快就上来了。竹也点的是一份清淡的鸡丝汤面，薄盏特意嘱咐了不要葱花。夏晓和江驰点的是盖浇饭，两人边吃边斗嘴。
“江驰你慢点！饭粒都喷出来了！”
“夏晓你懂不懂欣赏！这叫豪迈！”
“豪迈个鬼！饿死鬼投胎还差不多！”
薄盏慢条斯理地吃着，偶尔给竹也夹一筷子她够不到的菜。竹也小口吃着面条，心思有点飘，想着等下换衣服化妆的事。
吃完饭，时间还早。薄盏站起身：“等我一下。”
他走出小店，几分钟后回来，手里拎着一个印着奶茶店logo的大袋子，里面装着好几杯饮品。
“喏。”薄盏把袋子放到竹也面前。
竹也疑惑地看着他。
“你的。”薄盏从袋子里拿出一杯温热的红豆奶茶，放到竹也手边，然后又指了指袋子，“这些，给你一起跳舞的同学。”他的语气很平常，仿佛这只是举手之劳。
竹也愣住了，看着袋子里还剩下的五杯包装好的奶茶。她没想到他会连这个都考虑到。
夏晓哇了一声，用手肘撞了撞竹也，眼神揶揄：“薄盏可以啊！这后勤保障做得，滴水不漏！”
竹也脸颊微热，低声对薄盏说了句：“谢谢。”
薄盏只是“嗯”了一声，没多说什幺。
“走了走了！小竹子！”夏晓一把拉起竹也，动作麻利地把她那个装着奶茶的大袋子也拎起来，“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得赶紧去后台换衣服化妆了！薄盏江驰，你们记得找好位置！等着看惊艳全场哦！”她朝薄盏眨眨眼，拉着竹也风风火火地往大礼堂冲。
薄盏看着她们的背影，目光在竹也纤细笔挺的背影上停留了片刻，才转身和江驰一起离开。
后台化妆间此刻已经热闹起来。不同年级、不同班级的表演者挤在不算宽敞的空间里，换衣服的、对着镜子化妆的、练习台词的，声音嘈杂。
夏晓拉着竹也找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把那袋奶茶递给旁边正在整理演出服的李曦冉：“喏，曦冉，竹子带的，给大家的！”
“哇！谢谢竹也！”其他几个女生也凑过来，惊喜地接过奶茶。
竹也脸颊更红了，小声说：“不是我……”
“哎呀都一样都一样！快换衣服！”夏晓打断她，把竹也推进更衣的帘子后面，塞给她一个服装袋，“赶紧的！时间紧！”
帘子落下，隔绝了外面的喧嚣。竹也深吸一口气，打开袋子。里面是演出服：上身是一件纯白色的修身短款针织衫，质地柔软细腻；下身是一条粉色的高腰包臀短裙，长度在膝盖上方。
她脱下校服外套和长裤，换上演出服。
换上后，她对着帘子后的小镜子整理了一下，才有些迟疑地拉开帘子走出来。
“哇——靠！”夏晓正拿着粉扑和化妆刷等着，看到竹也的瞬间，眼睛猛地瞪圆了，发出一声惊叹，“竹子！你……你这……”
她围着她转了一圈，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她胸前和腰臀的曲线上，语气充满了羡慕嫉妒恨：“平时裹在校服里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啊！原来你这幺有料！胸大腰细腿又细又长还直……老天爷不公平！你这身材能复制粘贴给我就好了！”
竹也被她直白的目光和话语弄得脸颊绯红，差点想缩回帘子后面，小声嗔道：“夏晓！”
夏晓扑过来捏捏她的腰：“真的嘛！你看这腰，我都怕一用力给你捏断了！”她又比划了一下她的腿长，“这腿，啧啧啧，等下上台灯光一打，绝对秒杀全场！”她哀嚎一声，低头看看自己，“不像我，平胸短腿……”
竹也被她夸张的样子逗笑了，紧张感消散了不少，反过来安慰她：“你身材也很好啊，比例很匀称。”
“得了吧！”夏晓翻个白眼，随即又贼兮兮地凑近，用气声问，“哎，薄盏肯定没见过你这样吧？你说他等下看到……”
“夏晓！”竹也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伸手去捂她的嘴，“你再胡说我不理你了！”
“好好好！不说不说！”夏晓笑着躲开，把竹也按在椅子上，“来来来，闭嘴坐好！本化妆师要开始工作了！争取给你画个倾国倾城，迷死台下那位！”
她拿起粉底液，开始认真地给竹也打底。冰凉的液体点在脸上，竹也闭上眼睛，任由夏晓在她脸上施展。外面嘈杂的声音仿佛渐渐远去，只剩下粉刷扫过皮肤的细微声响，还有她胸腔里因为期待和羞涩而微微加速的心跳。镜子里的女孩，正一点点褪去平日的清冷素淡，显露出她几乎从未示人的惊心动魄的美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