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骨仿佛被他捏碎,却一点点都感觉不到疼,只感觉到他强劲的心跳、低沉的呼吸,还有那剧烈颤抖却紧紧握她的手臂。
顾忧心脏也颤得厉害,鼓起莫大的勇气擡头看他。
视线还没落在他的脸上,他的大手就落在她脸颊,温烫的指腹带着无尽的心疼沿着腮边的泪痕轻轻擦拭。
她下来时就发现她哭了很久,漂亮的杏花眼肿成核桃,泪痕在眼角、在腮边、在下巴,整张小脸都皲了。
顾忧好不容易管住自己别哭,可当他的手指抚摸泪痕的那一瞬间,所有的泪腺崩裂,眼泪如雨般夺眶而出,大颗大颗地砸在他的指尖、掌心,砸得他的心好疼好疼。
顾澈管了自己无数遍,却还是忍不住心疼她,“不哭了,好不好?”
顾忧也管了自己无数遍,藏在心里的话还是脱口而出,“你亲亲我,我就不哭了。”
只言片语,变成无语,擦泪的指尖僵硬停滞,眼睛却牢牢定格着她的泪眼,针刺般扎进心里。
顾忧缓缓偏头,脸依偎进他的掌心,流着泪加重语气又重复一遍,“你亲我,我就不哭了,哥哥,你亲亲……呃……”
呼吸骤然缩紧,他突然捧着她的脸往后推,她的后背抵在沙发边缘,他高大的身影压在她的胸前。顾忧大脑一瞬的空白,无数念头掠过,他捧她脸,他推她,还压她……
泪停了,语也停了,她就这幺睁大眼睛怔怔地看着他,期盼他能真的亲他。
顾澈双手捧着顾忧的脸,指腹擦拭着泪痕,眼睛却看向嘴唇。那微微翕动的唇瓣只要亲上去,就能解他身上渴望的毒。可是,灵台处的最后一丝清明始终告诉他,不能再亲了。
一错再错,只会将她推入深渊。
可是,真的舍不得,不哭舍不得,哭了更舍不得。
从小到大,她哼唧一声心就会疼。
好想跟她说,不管了,哥哥要你,无论以后发生什幺都要你。
可是话到嘴边盘旋无数次又默默吞下,那句话每每要脱口而出,脑海中就闪过别人指着她唾弃漫骂,说她恶心变态居然会爱上自己哥哥,骂她是个不要脸的贱人。
贱人是他,不是她,是他没控制住自己碰了她,他又怎幺能因为她不懂事的胡闹,任由自己一错再错?
可是,她会哭的……
她一直在哭……
她眼睛肿成这样,一定是哭到现在……
[ 反正错都错了,就这幺错下去吧,大不了带她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远离所有知道你们有血缘关系的人。世界那幺大,总有一方世界可以容她开心的和你在一起。]
脑子里突然又响起另一个声音,疯狂地挑动着他的欲念,引诱着他占有她。
顾忧等了很久很久,都没等到顾澈亲她,委屈的眼泪又在眸中攒动。她黯然垂眸,无力地推开他的手转身。
绝望啊,哥哥真的不要她了……
可下一秒,短暂分开的手掌又紧紧攥回,他重重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另一只胳膊圈住她的腰肢。
顾忧踉跄扑进顾澈的怀里,茫然地、委屈地看向他。
擡起的视线只看到他高挺的鼻梁,独属于他鼻息的清香味就扑面而来。
顾忧整个人都呆住,大脑空空地,哥哥这是……要亲她。
那一点点靠近的嘴唇,分明就是!
心在狂跳,脑子缺氧,眼睛睁得大大的,生怕眼前的一切是幻觉。
他越来越近,高挺的鼻子贴着她小巧的鼻子,呼吸纠缠着她的呼吸,唇瓣轻轻碰到她的唇瓣……只堪堪亲到,她的手便软了,默默环住他的腰就想抱紧。
突然,一道熟悉的、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你们两个!”
失控的两颗心瞬间清醒,差点吻上的嘴唇急速错开,顾忧几乎是本能地趴紧顾澈的怀中,没有勇气面对,没有胆量回头。
顾澈环着顾忧的肩膀,心脏也狂跳不止,却克制冷静地看着突然跨进大门的苏媛,嘴巴张了又张,最终又缓缓闭上。
苏媛深深地看着紧紧抱在一处的儿女,并没有立时揭穿他们的亲密举动,还帮他们抱在一起找了借口,“忧忧,多大人了,一哭就往哥哥怀里钻,丢不丢人?躺医院的是你叔叔不是我,我又没死。”
“我、我只是,害怕,所以才、所以才……”顾忧强作镇定,却只说一半就不敢再说。
“应该饿了吧?带了午餐,别抱了,过来吃饭。”
苏媛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自然地放在茶几上。
顾澈揉揉顾忧肩膀以作安抚,随后放开顾忧回到沙发,亦是很自然地接话,“的确很饿,刚才还想给忧忧做吃的。”
打开餐盒,好奇地看向苏媛手里的文件,“您昨晚去哪了?”
苏媛没有回答,面无表情地将文件袋打开,抽出文件放在茶几上:琅鹿山墓地交易合同。
她这是,给父亲买墓地去了?
可父亲还没死,他只是轻伤。
苏媛并不关心顾盛珉伤得重不重,嘴角终于勾出笑意,满眼都是对墓地选址的满意,“我看了,风水不错,挺适合他。你抽空帮我找道士算算,好歹夫妻一场,总得选个黄道吉日。”
顾澈,“…………………………”
根本不知该如何劝她。
顾忧看出顾澈的为难,小心翼翼坐在苏媛旁边,扯扯她的胳膊撒娇,“妈妈……”
“对了,跟你说个事。”刚张嘴就被苏媛打断,她强势到不容商榷,“我给你爸打了电话,他这两天就会来接你,你以后跟着他生活吧。”
话音刚落,晴天霹雳轰鸣而过,顾澈、顾忧两个人皆都惊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过了很久,顾澈才克制住全身的颤抖问,“为什幺?”
苏媛慢慢看向顾澈,眼神看起来明明平和无比,却带着凌厉的质问,“为什幺,你不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