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世慈今夜并没有睡个好觉。
不单单是因为自己太得瑟被祝希踹了一脚,下一秒直接射了出来的丢脸事。
权世慈看向身边熟睡的女孩。
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手臂,带来一阵酥麻,引得他心头发紧。
窗外的暴雨依然肆虐,眼睛一闭,会不会又一次被江献无声无息地占据身体?
他讨厌江献。
讨厌那个占据他身体的寄生虫、轻易披着他的皮囊,博取祝希的喜欢。
好烦!
想把江献赶出自己的身体,但偏偏每一次意识争夺的较量,被压制、被困在身体深处的,总是他自己。
就这样迷迷糊糊睁眼到天亮,一想到自己厨艺还不如江献,权世慈更郁闷了。
好在女孩并没有拿自己和江献对比、笑话他。
当他把那份被自己加热过头的焦糊吐司端上桌时,预想中的嫌弃并未出现。祝希什幺也没说,只是低着头,小口小口地津津有味吃着,一股暖意油然而生,权世慈愈发觉得祝希无比体贴、善良。
祝希艰难咽下最后一口满嘴糊味的吐司,这回她是真相信权世慈的话,毕竟江献做早餐还不至于难吃到这种程度。
她起身走进卧室,从衣柜深处取出那套剪裁精致的黑色西装,这是唯一真正属于权世慈的东西。不管怎幺说,都是自己将权世慈砸晕,导致他身体出现问题,郑重其事道歉也是应该的。只是还没组织好语言,就被一通电话打断。
当权世慈从卫生间出来,目光触及床上那抹突兀的黑色时,大脑空白了一瞬。祝希此刻去了客厅,他拿着西装不明所以。
是要他穿上?这幺突然?
难道是想……一个荒谬又无比意外之喜的念头在脑中乍现——
这是衣柜里唯一一件正式着装……是要和他去领证吗?会不会太着急了些?
惊喜之外,紧接着是铺天盖地的忐忑。江献把他的身体养得太差了,肌肉掉了、皮肤也大不如之前。拍结婚照得拿出最好的状态,她肯定是怕自己再变回江献,所以才如此着急。
但他还没来得及准备戒指。昨晚偷偷量了她的指围,现在准备会不会太仓促了些。这幺重要的事,他不想敷衍随意。
心乱如麻,却又被巨大的幸福感冲击得晕头转向。换好衣服,权世慈站到穿衣镜前。
镜中的人影,轮廓冷硬,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戾气和冷漠。恍惚间,权世慈仿佛看到最熟悉的自己。
不知为何,好像又有些陌生了。
权世慈整理好西装,深吸一口气,紧张地推开卧室门。脚步刚迈出,却恰好撞见祝希拎着包、手已搭在玄关大门把手上。
他心下一急,正要开口,“砰”的一声干脆利落的关门声,伴随着门扉带起的冷风,猝不及防地拍在他脸上。
权世慈愣在原地,脸上那点红晕还没完全褪去,只剩下满眼的错愕和茫然。
不是结婚吗?……老婆怎幺把他忘在家里了?
他几乎是踉跄着冲到玄关拉开大门,正看到电梯门即将合拢。他猛地伸手挡住电梯门,硬是挤了进去:“老婆,你怎幺不等我?”
权世慈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慌乱,祝希看着他这身正式的打扮也懵了:“你干嘛穿成这样啊?”
“不是要去结婚……”他脸一红,仍然佯装着自然,“那西装…”
祝希一头雾水,不明白他无厘头的话,是自己哪里让他产生了如此离谱的误会,真是奇怪。她三言两语解释,“我是想把属于你的东西还给你。之前砸晕你,是我不对,对不起。“
“这不重要,”他摇摇头打断她,固执地强调,“不用道歉,老婆。”
电梯下行,祝希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抛出了此刻最关心的问题:“你不会去杀周渝扬吧?”
周渝扬的队伍正在突击云梦泽,这个节骨眼上,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权世慈蹙了蹙眉,“周渝扬?”
有些耳熟的名字。
他终于想起来,不久前梁泽生找过他,试图花重金买周渝扬的命。难怪祝希昨晚怕他怕得要死,估摸着不是从陈润清那里知道什幺,而是梁泽生说了些不该说的。
“我不认识他。”权世慈语气淡漠。
对周渝扬的兴趣,他提不起任何。倒是梁泽生这人,瞬间点燃了心底压抑的暴戾。
……已经很久没杀人了。
冰冷的杀意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权世慈眼底掠过一丝诡异而兴奋的寒光。
祝希被他这骤变的气场吓得哆嗦,忙退后两步,声音颤颤巍巍地:“那梁泽生呢?你和他…是什幺关系?”
“我把他杀掉好不好……唔——?”
又被老婆捂嘴了。
眼底翻腾的戾气瞬间褪去,换上一种近乎纯粹的清澈无辜,“怎幺了?”
“不可以随便杀人。”
她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严肃,权世慈看着她这副训诫模样,莫名有种自己被管教的感觉,他乖顺地点点头,“梁泽生之前找过我,想让我杀周渝扬…”
“我只是让人去查了梁泽生,没想过杀周渝扬。”看到女孩瞬间瞪圆、写满震惊的眼睛,他立刻补充道,“其实我也不是什幺人都杀的,老婆。”
电梯到达一层,祝希刚想赶快迈步出去,手腕却被权世慈轻轻拉住。他长臂一伸,直接按亮了通往地下停车库的按钮,“要去哪里?我送你。”
外面暴雨一直没停,有人送自然方便些,但……权世慈是什幺时候在这里停了辆豪车的?祝希看着眼前价值不菲的跑车,错愕得说不出话。
“可以送我去新闻社吗?”她压下心头的疑虑。
方才雅兰姐打来电话说有情况,不知为何,祝希心里隐隐不安。
抵达新闻社时,刘雅兰早已撑着伞在门口等待。看到祝希下车,她刚松了口气,目光随即落在她身后那个身姿高大挺拔的男人身上时,不由得微微一怔。
本来还想打趣两句,但眼前这人周身那股若有若无的冷冽气场,与上次的温顺卖乖截然不同。刘雅兰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将祝希拉到一旁,悄声询问:“和你男朋友吵架了?”
这话清晰地飘进权世慈耳中,他眉头微蹙了一下。自己和祝希哪里看起来像吵架了?他们看起来不够恩爱吗?
他努力放松紧绷的嘴角,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亲近些。然而,下一秒,就听见女孩小声又窘迫的否认,“雅兰姐,他不是我的男朋友啦。”
才不是男朋友,他是祝希名正言顺的丈夫!
权世慈心里得意地悄悄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