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珏睡得正沉,忽然感觉身侧一沉,一股温热的气息混杂着清淡酒意靠近。
下一刻,一只结实的手臂便环上她的腰,带着比往日更重的力道,不容拒绝地将她往后一带,后背瞬间紧密地贴上一具宽阔滚烫的胸膛。
这不同于前几夜克制守礼的拥抱,那手臂带着明确的下沉感,将她从睡梦中直接拖拽出来。
“怎幺喝酒了?”她刚醒的声音含混,带着喉咙深处的沙哑。
沈复收紧了手臂,下巴轻抵在她发顶,闷声道,“英国公做东,推拒不过,饮了几杯。”
赵珏心下明了——宴无好宴,无非是试探与拉拢。
“让采薇给你弄碗醒酒汤?”她作势要起身。可腰间的手臂却箍得更紧,几乎让她完全嵌入他怀中。
“不用,”他拒绝得干脆,鼻尖无意识地蹭过她敏感的耳廓,带起一阵细密的战栗,“没喝多少。”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侧,带着微醺的酒意。
那执意环抱的力道,以及下颌无心的蹭动,都让赵珏感到一阵熟悉的痒意,丝丝缕缕,直往心尖上钻。她忍不住轻轻扭动了一下腰肢,试图拉开些许距离。 这动作却仿佛撩拨了他,环在她腰间的手掌下移了几分,带着灼人的温度,熨帖在她微凉的小腹上。
这几日,他们虽同榻而眠,他却始终守着那条无形的界线,至多只是拥她入怀,克制得近乎疏离。她心知他是顾及她风寒未愈,体虚气弱。
然而此刻,他指尖无意的摩挲,却让她隐隐泛起一丝期待。
赵珏在他怀中转身,在朦胧夜色里迎上他深沉的眸光。他没有更进一步,只是这样紧紧抱着她,呼吸微重。
静默中,他低沉的声音自头顶响起,带着微哑,“药,明日开始还是按时吃些。”他顿了顿,手臂依旧稳稳环住她,“身子是你自己的,要怜惜。”
她心下一惊,他知道了?
知道她故意将药倒掉?
“……药不是一直在用?只是见效慢些。”她稳住声线,做最后的试探。
“窗边那盆海棠,”他开口,指尖无意识在她腰侧轻轻摩挲,“前两日我来,叶片还油绿精神。今早再看,近根处已枯黄大半。”他的气息逼近,鼻尖几乎贴上她的,温热带着酒香拂过她的唇瓣,“泥土里,尽是药味。再好的花,也经不住日日拿浓药浇根。后面这几日,你根本没喝药,全喂了它,是吗?”
伪装被骤然戳破,赵珏心下一沉,最后那点侥幸荡然无存。
也罢。
既然已被看穿,再强辩反而落了下乘。
“真是心细如发,连盆花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明日,我让人换些温和的补药来,不会有人察觉,病可以继续装着。”他的唇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唇角,声音低沉如耳语。这近乎耳鬓厮磨的姿态,让氛围变得暧昧不清。
“我装病,无非是想看看,谁最先按捺不住。”她直言不讳,指尖在他坚实的胸膛上若有似无地画着圈,带着刻意的撩拨,也带着权衡与试探。
自然,她更要借此看清沈复的态度。唯有摸清他的底牌,她方能将这把最锋利的刀,稳稳握在手中,为她所用。
“但这病也不可能装一辈子下去。”赵珏在他怀中灵活转身,与他严丝合缝地相贴,“北齐不会无限期等待。你有何高见?”
沈复揽着她腰肢的手臂猛然收紧,将她更紧密地压向自己,声音沙哑,“英国公今夜设宴,句句不离你的病情,实为试探。而鸿胪寺那边,北齐已然三次施压,姿态急切。”他略微停顿,感受着怀中人瞬间的凝神,才继续道,“更重要的是,安插在北齐的探子回报,北齐老皇帝病重,几位皇子暗斗渐烈。靖王急需一场对外胜利来稳固内局。”
“所以他们对和亲,乃至对雍州的觊觎,都比我们预想的更急迫。”赵珏立刻接上,眼中闪过明悟的光,“这意味着,我们的时间少了,但他们的破绽,也会因此更多。”
“正是。”沈复赞赏地看了她一眼,低沉的嗓音更贴近她耳畔,“所以,扳倒英国公,我们需要一个他无法抵赖的通敌实证。不如……我们主动给他一份雍州布防图。”
赵珏眼眸骤然一亮,“引蛇出洞。”
“不错。”沈复指尖缠绕着她一缕青丝,动作缱绻,言语却杀机毕露,“这份图,需经由他信任的渠道,获取,他才会深信不疑。一旦英国公将图传递给北齐,北齐必会依据此图,派出精锐,试图突袭我们防线节点。”
提及北齐可能的行动,赵珏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事,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前几日,雍州边境确实截获了一小队形迹可疑之人。”
她语速稍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 “我已命人……就地格杀伪装成意外死亡。现在想来,或许该留个活口。”
当时只图干净利落,未虑及后手,确是失策。
沈复立刻察觉到了她这细微的情绪变化。他目光一凝,沉吟片刻。
“无妨。”
赵珏擡眼看他,在黑暗中对上他沉静的目光,有些不解。
沈复的手指缓缓滑过她的手臂,带着安抚的意味,也带着掌控全局的冷静,“既然人已经死了,那我们就物尽其用。”
“你的意思是……”赵珏心念电转,已然跟上他的思路。
“将那份假图副本,小心放入一具尸体的贴身衣物内。”沈复接道,“那小队人马未能按时返回,北齐的人必定会派人搜寻。当他们找到尸体……”
“好!”赵珏眼底光华流转,“届时,靖王依据假图行动,而我们只需在彼处设下重兵,以逸待劳,将其精锐一举歼灭!”
沈复颔首,“待到他们损兵折将,我们便立刻在其国内散播消息,直指英国公张懋与靖王勾结……”
赵珏与他目光碰撞,激起无声的共鸣,“北齐朝廷必会震怒,无论真假,靖王必须折返回齐,联姻一破,他与英国公必生猜疑。而在大梁,陛下若知晓英国公竟敢私传布防图,通敌叛国之罪,便是铁证如山!届时,他内外交困,百口莫辩。”
“而我们,”沈复缓缓吐出四个字,“便可,坐收渔利。”
话音落下的刹那,寝殿内蓦地静了下来。
计划已定,心神松弛下来,方才被刻意忽略的肢体纠缠与肌肤温热,此刻变得无比清晰。赵珏能感觉到他胸膛传来的沉稳心跳,与自己渐渐加速的心跳悄然合拍。
情愫,在密谋之后的空虚里,悄然滋生。
赵珏眼尾微扬。
她借着微屈膝的姿势,向上轻轻一顶。
那物事在她腿间猛地一跳,旋即愈发滚烫、硕大。
“呃……”沈复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揽在她腰后的手臂骤然收紧,力道之大,几欲揉碎她的呼吸。“赵珏。”他连名带姓唤她,嗓音嘶哑,满是警告的意味。
他呼吸粗沉,喉结滚动,额角隐见青筋浮跃,却仍固守着最后一线清明,“……别玩火。你的病,还未好全。”
这话,与其说是劝她,不如说是告诫他自己。
“烧早退了,不碍事的。”她不安分地在他怀中轻轻磨蹭,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紧绷的喉间,“你方才靠得那样近,难道……感觉不出?”
她存心挑衅,要将这潭水彻底搅浑。
声音又软又媚,“你为我这般筹谋……要我如何谢你?”她仰起脸,温软的唇瓣若有似无地擦过他滚动的喉结。
她能感觉到,那喉结在她唇下剧烈地滑动了一下。
这句话,如同掷入干柴的星火。
“你想如何谢?”他俯下身,鼻尖轻抵着她的,唇与唇之间仅存毫厘之距,气息交融间,声音低沉而危险。
“以身相许……如何?”
话音未落,她的膝头已不轻不重地,再次蹭过他腿间那早已灼热勃发的坚硬。
那一触,让她自己也心头轻颤,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涌向小腹。
“好。”这一次。
他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