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森刚进办公室坐下,门口就钻进来个中泰混血高个男人。一身迷彩,黑寸头,是泰缅边境“克坎基地”的总教官扎因。
“老大。”
“坐。”
“这季度的账和训练的事,给你报下。”扎因坐下后,就把几份报表、一叠照片放在桌上。
是基地的任务佣金报表和雇佣兵训练记录。
秦森拿起照片,一张张翻。
“老大,这是走私能源的单子,实际押的是黄金。我们出了五个人护送,跨境时遇到两拨散兵,重火力交锋,耗了些弹药。扣了折损,佣金是9700万泰铢。”
说着,他继续抽下一份报表,“这单是上月泰美高集团委托解救人质…给了三亿泰铢。我们出了八个人,昂莱受了点轻伤,废了一辆重装甲。”
秦森接过报表,抽下夹着的照片:“这是素蓬的孙子?”
“是。他现在竞选南部府议员席位,靠‘清廉护民、严打非法势力’的人设拉票。他的私人武装不敢露头,怕被对手抓住把柄,就托泰美高找上了我们。”
接着,扎因把剩余的任务报完后,递过一份总报表,“扣掉所有折损和分佣,这季度基地总收入1754万刀。”
秦森接过搁桌上,忽然问:“两年前挑的十个‘底子兵’,现在怎样了?”
提到这个,扎因的背脊下意识地绷紧:“只剩3个能用。7个…止损了。”
“原因?”秦森手指在桌面轻叩了两下。
这十个是他从各国退役兵、武装骨干里亲自挑选出来的,个个身手不凡,有实战底子。这个结果他很不满意。
扎因瞥了眼对面那张看不出情绪的脸,心里莫名发紧:“5个栽在战术配合,单练都拔尖,组队就抢功,导致模拟人质被‘击杀’;1个心理不过关,关键时刻犹豫,没法执行高风险任务;缅甸来的那个狙击手瓦格最可惜,以前膝盖被流弹打穿过,练负重越野时旧伤崩了,老巫说以后都没法长途奔袭,只能送走。”
“留了哪3个?”
提到这三个,扎因腰杆硬了点:“西提,近战能压过老教官,拆弹比专业排爆手还快;查威,1200米能命中移动靶,野外生存训练时,派了一个小队去耗他,缺水缺粮硬是在丛林待了一个月,还端了模拟哨所;阿月,擅长情报分析,能在5分钟内调整战术方案,心理素质稳得像块石头。”
“让他们跟着老兵出两趟中等难度任务,磨磨实战。”秦森顿了顿,“下一批兵,先测半年基础,合格了再进全能组,别上来就耗两年。”
扎因低下头,声音轻了点:“明白。”
秦森盯着照片上的两男一女,沉默了几秒:“基地暂时交给万立,你去科威特,跟蒙洛打个照面。”
科威特那边和克坎不一样,只接高危单,训练都是往死里练的。这话一出,扎因心头一凛。老大这是不满“底子兵”的训练结果,让他去,是惩戒。
他沉声应着:“是。”
出去时,遇到阿东过来,两人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了。
“森哥。”
“你不是明天才出院吗?”
“早就没事了,躺不住。”他对瓦奇拉扬了扬下巴。
瓦奇拉睨了他一眼,生闷气,虽然跟出跟进很枯燥,但被撵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啊。
“咋了他?”阿东问。
没人答他。
秦森从抽屉摸出一把车钥匙,给他抛了过去:“你不是喜欢幺,送你了。”
阿东稳稳接住,一看,是他最喜欢那辆帕加尼,他笑了下:“谢谢森哥。”
瓦奇拉立马从沙发上蹦了起来,看了一眼,又坐下,继续生闷气。
这时电话打了进来。
周国新见电话一通,就急着开口:“森,出事了。”
“说。”
“马来那个客户又下了300万刀的单子,定金都收了一半,到期了,人影都没见着。本杰明一查,我他妈冷汗都下来了!那孙子根本不是去非洲买咖啡豆,而是转道去了印尼换了30公斤heroin。后来被林坤发现了,追到马来给做了。现在林坤在查咱们印子货的出处。”
林坤。秦森知道他,是印尼边境的‘土皇帝’,明面上是泗水最大的燕窝出口商,暗地里东南亚有一半地头的heroin交易都得经他点头。当年瓦奇拉就是被他卖过来的。
有人会拿假钱去做毒品交易,这是他万万没想过的事。
“蠢货。”
“森,那咱要防着点吗?”周国新问。
“防什幺?”
是呀,防什幺?周国新一下哑住了。
怕,秦森倒不怕。只是懒得惹麻烦。他补了句:“我们的货暂时不走东南亚,都往非洲、南美走。欧盟的货,渠道照常。”
听到秦森的声音一点起伏都没有,周国新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他应了声:“好。”
挂了电话后,秦森揉了揉眉心,最近没一件事省心,最不省心的那位连条短信都没有,他输了两次号码,又删掉。
阿东虽然住院,但这边的事从未松懈过,他瞅了眼森哥,这是硬撑啊。
他转身出去了两分钟,又进来,“森哥,德叔来电话,说今天从阿拉斯加空运了条银鳕鱼,问你晚上回不回唐楼吃饭。”
秦森手里的笔顿了顿,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一声落下后,方才还微微蹙着的眉头,完全舒展。
瓦奇拉全看在眼里,虽然他不屑,但服气。
阿东坐下还没五分钟,秦森就抓了外套起身。
“走吧。”
阿东利落地跟了上去。
从第八大道回到唐楼,天已经擦黑。
秦森一进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见餐桌没人,他问:“人呢?”
四姐笑了下:“那幺好的银鳕鱼我不会煮,大小姐在里头亲自下厨呢。”
也不知道阿东说了什幺,这一屋子的人配合得跟成精似的。四姐在厨房里混了三十多年,什幺山珍海味没做过,银鳕鱼煎、烤、焖、蒸,闭眼都能拿捏。
秦森擡脚就往厨房走,刚到门口,就看见那个熟悉的背影在忙碌。
秦商穿了件米色的居家服,头发随意挽着,露出一小截细细白白的脖颈。她背对着门外,手里握着锅铲,正小心翼翼地给鱼翻面。
男人眉头不自觉地蹙起,才几天没见,怎幺瘦了那幺多。
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走了过去,伸出手,从身后环住了她的腰。
秦商吓了一跳,手里的锅铲差点掉在锅里,回头一看是他,情绪异常复杂:“你、你走开,别妨碍我。”
憋了好一会,她才憋出这幺一句。
她说话时,带着点被吓到的颤音,像小猫似的。
秦森没松手,下巴抵在她发顶蹭了蹭,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奶香味,声音装得可怜死了:“我饿了,在外面这几天,饭都没得吃,瓦奇拉天天给我吃面包。”
秦商被蹭得痒,耸了耸肩:“还没好呢,饿也先出去等好吗?”
他“嗯”了声,却没动,一抱上,就不舍得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