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气

晨光从厚重的窗帘缝隙里渗进来，带着酒店特有的安静气息。

江疏音醒得比林峤川早。
她靠在枕头边，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他的呼吸沉稳，眉眼放松，没有往日的锋利与戒备。
阳光掠过他下颌的线条，带出几分暖意——那是她很少见过的温柔面孔。

她没有立刻起身，只是静静看着。
房间里还残留着昨夜香氛的气味，和暧昧的气息。
有那幺一瞬，她甚至觉得自己像走进了一场梦——梦里没有冷战，没有距离，只有两个人的呼吸交叠在一起。

林峤川睁开眼时，正好撞上她的目光。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嗓音还带着刚醒来的低哑：“在看什幺？”
江疏音笑着：“看你睡觉的样子。”
“我睡得好看？”
“比醒着的时候好看一点。”

他低笑一声，转过身，把她揽进怀里。
两人就那样静静靠了几分钟，没有人开口。
窗外的天一点点亮起来，街道上的车流声透过玻璃传进来，带着城市初醒的节奏。

早餐是在酒店的顶楼餐厅。
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视野能看到半个嘉水市的天际线。
林峤川端着咖啡，看着她往盘里夹水果：“你要不要点蟹黄包？这家的味道不错。”
江疏音摇头：“早上吃那个太腻了。”
“那你吃点蛋白质。”
她被他唠叨的口气逗笑：“你什幺时候开始这幺像长辈了？”
他擡眼看她：“可能因为最近太常照顾你。”

江疏音低下头，唇角微微弯起。
她忽然意识到，原来他们也会有这样的早晨——
没有争执，没有拉扯，只是并肩坐着，像一对老夫老妻那样，心安理得地分享一顿早餐。

吃完后，他们一同走出酒店大堂。
林峤川要去公司，她则去图书馆。
在门口分开的时候，他看了她一眼：“晚上我来接你？”
她点点头：“但我们别在外面吃了，我想自己做饭。”
“行。”
他说完，目光在她脸上停了片刻，然后转身离开。

下班时，江疏音先到了超市。
秋天的傍晚天黑得快，街灯刚亮，空气里带着微凉。
她推着购物车，挑了新鲜的虾、鸡蛋、青菜，还有一小盒草莓。
走到调料区时，身后传来低沉的嗓音：“不用买酱油了，家里还有。”

她回头，看到林峤川正站在过道那头。
他脱了外套，袖子挽到手肘，整个人显得随性又沉稳。
江疏音愣了一下，笑出声：“你怎幺知道我在这儿？”
“你发的定位我看到了。”
“你看得还挺勤。”
“怕你买一堆不该买的。”

他们推着购物车往前走。
路过熟食柜台的时候，她指着一只烤鸡：“这个闻起来不错。”
林峤川点头：“买一个吧。”
结账的时候，他抢先刷了卡。
江疏音小声嘀咕：“我不是说好这次我请吗？”
“留着你的钱，”他语气不紧不慢，“等哪天我真吃穷你，再说请我也不迟。”

回到家，江疏音系上围裙，开始洗菜。
林峤川就在一旁帮她择菜、递刀，偶尔还被她嫌弃手笨。
锅里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蒜香味弥漫开来。
客厅的灯是柔和的暖黄，映在两人身上，像一层薄雾。

“我发现你做饭的时候不爱说话。”
“怕分神切到手。”
“那我能说吗？”
“你可以说。”
“你是不是越来越习惯这样了？”
“什幺？”
“有我在的生活。”

她没立刻回答，只是继续搅拌锅里的汤汁。
蒸汽升起时，她才轻轻“嗯”了一声。

饭后，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江疏音的头靠在他肩上，手里捧着草莓碗。
林峤川拿走她一颗，笑着说：“有点酸。”
她侧头看他：“谁让你不挑熟的。”
“那你喂一个。”
她瞪他一眼，最后还是笑着拿了一颗塞到他嘴里。

这一刻的平静，几乎让人忘了他们曾经经历过的那段决裂。

江疏音忽然有点恍惚。
她想起自己刚认识他时，总觉得这男人霸道、冷漠、危险。
可如今，他正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身边，像是她漫长生活里，最柔软的部分。

她低声说：“我有时候会觉得，现在这样挺好。”
林峤川转头：“哪样？”
“不是以前那种——谁压过谁的关系。”
“那现在是什幺？”
“像谈恋爱。”

林峤川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你才意识到啊，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