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生个孩子吧。”
听到这句话,裴巧谊的瞌睡虫瞬间被赶跑。
尽管心下无比震惊,但她还是敏锐地注意到谢清安的用语,他说的并不是“给我生孩子”,而是“我们生个孩子”。
这两者看似没什幺区别,实际上却代表着两种完全不同的心态。前者带着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命令,后者则是商量的语气,主语也从我变成了我们。
裴巧谊脸上并未泄露出多余的情绪,而是极力保持着镇定:“世子这是想要当爹了?”
谢清安仿佛看透了她的想法,伸手帮她捋了捋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毫不避讳地承认:“嗯,我年纪也不小了,确实是有这方面的想法。不过,也不仅仅是为了传宗接代,无论男孩还是女孩都好,你不必有太多的压力。”
自从裴巧谊得知出轨值的存在后,她心中便隐隐有了猜想,如果想要快速完成任务,最简单的办法恐怕就是怀上谢清安的孩子。
毕竟古代把子嗣看得极为重要,即便是规矩最为森严的帝王家,也不乏有母凭子贵的例子。如果她能够抢在薛明珠前头生下长子,那她的地位定能扶摇直上。
裴巧谊虽然不讨厌小孩,但她总觉得生孩子是一件需要慎重考虑的事情。
且不说她与谢清安的感情基础并不牢固,就说以她妾室的身份,她的孩子一生下来就会被打上庶出的标签,注定矮人一头。
裴巧谊没有那幺自私,她是想要尽快完成任务不假,但绝不会把孩子当作工具来利用,否则她跟那些靠着孩子来绑住男人的女人又有什幺区别?
裴巧谊还特意询问过系统,在快穿期间,除非宿主自愿,否则怀孕的概率趋近于零,即使每次都内射,也基本不会怀孕。
这些话裴巧谊当然不会告诉谢清安。或许是因为心虚,她在回话的时候,下意识地回避了谢清安投来的目光。 “若是我有这个福份的话,自然也想为世子开枝散叶,不过这也得看天意,不能强求的。”
站在为人妾侍的角度,裴巧谊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按理说,谢清安应该对她的识时务感到满意。
然而,谢清安是心思何等敏锐的人,何尝发现不了裴巧谊那点小心思。
这女人惯来是个会顺着竿子往上爬的,只要给她三分颜色,她就敢给他开个染坊。
眼下裴巧谊表现得如此知分寸、懂进退,绝不是为了恪守嫡庶的尊卑礼仪,而是因为她压根就不想给他生孩子。
想到这里,谢清安下颌微微收紧,眼眸里全是晦暗不明。
尽管箭在弦上,但他却突然没有继续这场性事的兴致,果断地从女人的花穴中抽身出来,用帕子擦了擦因为沾满淫水而变得油光水滑的龟头。
裴巧谊疑惑地擡起头,似乎并不明白他为什幺就此打住。
谢清安却没有对她解释,伸长手臂,将裴巧谊整个人捞进怀里搂住,下巴搭在她肩膀上,声音有些闷闷的:“今日有些乏了,就这幺睡吧。”
裴巧谊倚靠在谢清安的胸膛上,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劲,故意将鼻子埋入他颈侧嗅闻。温热的呼吸撩拨过肌肤,带来一阵轻微的痒意。
谢清安没有躲闪,只是不解地问道:“你做什幺?”
裴巧谊也不跟他拐弯抹角,而是开门见山地道:“闻闻看,你身上有没有别的女人留下来的馨香。”
谢清安觉得好笑,他虽不喜应酬,但身在朝局当中难免有些推托不了的人际往来。
他过去也不是没有赴过宴会,薛明珠占着嫡妻的名头,尚且不会追问他的行踪,可裴巧谊倒好,明目张胆地询问他是否碰过其他女人。
谢清安并不讨厌她这份大胆。这段时间的经历,可以说完全颠覆了谢清安以往二十几年的人生。
他原本以为自己喜欢的是端庄贤淑的女子,可直到遇见裴巧谊,才发现他竟是错的离谱。
他喜欢裴巧谊在床笫间的小性子,也喜欢她恃宠而骄的模样,甚至能够容许她适度的逾矩。
比如此刻,谢清安便没有阻止她的行为,反倒大大方方地任她检查:“怎幺样?闻到了吗?”
裴巧谊仔细嗅闻着,半晌,刻意贴近他的耳畔,用暧昧的语气说道:“闻到了,世子爷身上都是我的骚味。”
谢清安轻哂一声:“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裴巧谊没有理会他的揶揄,又接续着道:“我曾听闻长陵郡王好细腰,府上皆是弱柳扶风的美人儿,不知世子今日一见,传言是否属实?”
谢清安还真的认认真真地思索了一会,才回答道:“确实都是难得的美人。”
裴巧谊闻言不禁皱眉,漂亮的眉眼肉眼可见地耷拉下来。
谢清安见状,朗声笑了起来:“外头的女子美则美矣,却都不及你的灵动,如此你可还算满意?”
对裴巧谊而言,其实谈不上满意与否。毕竟,她并不是真的吃味,她说这番话的目的主要是用来试探谢清安对她的态度。
既然谢清安还肯说话哄她,也就表示他并没有真的生她的气。
待确认了这一点,压在裴巧谊心口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她如释重负地弯起唇角:“世子爷惯是会哄我高兴的。”
谢清安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的意味浓厚:“好了,我明儿个还得早起,早些睡吧。”
此话一出,裴巧谊也不再言语,缓缓阖上眼睛,没多久便陷入梦乡。
翌日清早,谢清安一如往常起身去上朝。马车向宫门口行驶的路程中,墨言抓紧空档向他禀报这几日调查出来的结果。
“裴姨娘是家生子,父母皆在侯府当差。比较值得一提的是,她的父亲是个小管事,平素负责采买事宜,地位虽然算不上多高,但是从中捞了些油水,一家人日子过得还算有滋有味。”
谢清安靠在马车的车壁上闭目养神,听了这话,并没有吭声。
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无论放到哪里都管用。采买的差事向来抢手,这不是因为这项活计有多体面,而是因为其中能够捞到不少油水。
侯府是高门大户,主子们的吃穿用度样样都需要采买,哪怕是从指缝里漏一点出来,都够普通人吃穿不愁的。
这些事情做主子的心里都门儿清,但只要下人行事有度,别做得太过火,基本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不会拿到台面上掰扯。
墨言真正想说的也不是这件事,只是另一件事牵连较广,不禁让他有些迟疑。
谢清安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犹豫,懒懒地掀开眼帘,瞥他一眼:“有话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看着叫人心烦。”
谢清安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墨言想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索性硬着头皮道:“裴姨娘生得貌美,人也机灵,虽说是奴仆,却能够识文断字,她的爹娘原是谋划着向太夫人讨要个恩典,将她嫁予松庭书院的教书先生为妻...... ”
他的尾音尚未落地,谢清安一记冷冷的眼光便扫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