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岁拂月狡辩,她就被一只大手强硬地摁住肩,卡西米尔绕过她,目标是她紧紧攥在手心里的手机。
“不要,不要卡西米尔,你…你不是也想帮我逃出去吗?”
本来在慢悠悠撬动着她收拢的手指的卡西米尔顿住,眼神扫向她,似乎在问她为什幺这样说。
“那天我去你办公室,你那幺容易就放过我了……”
卡西米尔开口打断她:“你总是很爱幻想,就像我没有说过自己是哑巴,也没有说过自己是小兔吧,更没有说过我想帮你。”
“啊?”岁拂月很明显愣住了,什幺意思啊,他不是小兔?
岁拂月忽然意识到什幺,转过头去,一整面墙的电子屏中,一角上的屏幕里的画面吸引了她的目光。
本来只有两个玩偶头套人的操场,不知道什幺时候又出现一个人,戴着和卡西米尔水边一模一样的兔子头套。
她的头突然被人摁住,头发有轻微的拉扯痛感,卡西米尔拎着她的脑袋,让她认真盯着屏幕上那三个行使杀戮的人。
他们似乎因为什幺停了下来,但镜头只能照到他们和几个已经倒在地上没了气息的孩子。
“看了吗,我没有在现场不代表我没有犯罪,为什幺会觉得我是个好人?”
卡西米尔声音像尖指甲摩擦黑板,实在难听,他自己也知道这个,所以干脆再次闭上嘴巴。
他朝岁拂月摊开手,眼神看向的却是她的手机。
岁拂月脑子疯狂转动,一定还有什幺,一定是她忘记了什幺关键的东西,一定是这样。
她的后颈生出一层冷汗,汗水顺着衣领没入,沿着脊背下滑,像贫瘠土地上的一场雨,她恍然想起来什幺。
那张皱皱巴巴的照片还一直被她塞在口袋里,她刚想去掏,就被卡西米尔擒住胳膊。
女孩疼得忍不住呻吟了一声,水洗过一样的漂亮眼睛里霎时蓄满水汽,望着她这幅委屈可怜的模样,卡西米尔稍微减小了手下力道。
卡西米尔叹了口气,解释说:“要找那张照片吗,早就不在了。”
岁拂月圆圆的眼睛里写满不可思议,不会的,她每次换制服都会把照片重新放到新衣服口袋里的。
“他拿走了。”卡西米尔无神的眼睛扫过她因为拼命挣扎而浮动的胸口,“就在上次你差点被强奸的时候。”
卡西米尔似乎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伸手去摸岁拂月的口袋,他的手很大,一塞进去就把口袋填满了,温热的掌心隔着一层布料,紧贴着岁拂月的大腿肉。
“好烫。”岁拂月下意识抱怨。
“……嗯。”
等他掏出来,岁拂月才看清,那只是一张皱皱巴巴的儿童手抄画,她这些天居然一直没有发现不对劲。
“上次,我们几个都在。”卡西米尔随手把它当废纸一样丢在地上。
“诶!”岁拂月意识到之后,脸变得通红,但她没忘记正事,“他是谁?是照片里戴面具的人吗?”
谁知卡西米尔嗤笑一声,说道:“你也会误会啊,戴面具的那个是我。”
接下来的话,每个字都像是冰珠,坠落在岁拂月本就因为恐惧紧张摇摇欲坠而崩溃的心理防线上。
“唉,太让人失望了,你们进度比之前的每一届玩家都要慢。”
阿拉贝拉不太喜欢戴头套,黑漆漆的,但要杀人的时候,她还是不太喜欢血溅到脸上的。
“可算来了,小兔。”小狗笑嘻嘻地递给她一把刀。
小兔有点嫌弃地接过来,“大门开了,溜出去一只烦人的苍蝇,解决起来花了点时间。”
“哦。”小狗恍然,“那个小子是不是还在附近备了辆车来着?”
“早给他砸了。”小熊兴致缺缺,杀人太多了,他现在已经没有当初的激情了。
“喂,那钥匙是从你身上拿的吧,蠢货,什幺时候让人得手了都不知道。”小兔瞪了眼小熊。
他们的杀戮不是因为被阻止而停止,纯粹是因为觉得没意思了。
人群里,周怀瑾的身影不知道什幺时候消失了。
“什幺意思?”岁拂月拽着他的领子,声音带着浓稠的哭腔。
“就是我说的意思的,那个房间的你已经去过了吧,房间里面吊着的都是和你一样的玩家。”卡西米尔忽然擡手拨开她沾在脸颊上的湿发,“说起来,西里尔亲过你吧,那小子真是命好。”
少女的唇是殷红色的,下唇因为恐惧被咬出了浅浅的牙印,像是雪地里动物的足印一样,带着可爱的意味。
自微张的唇缝之间,能看见一截湿热的粉舌,大概是很软的吧,男人心猿意马地想着,把色情下流的想法写在脸上。
门又被推开,“嘎吱”一声,引得岁拂月擡首看去,门口站的男人一头金色头发,穿着灰扑扑的制服,脸上没什幺表情。
她马上就要脱口而出男人名字的时候,面前的卡西米尔兴致缺缺地开口:“来得太快了,卡西米尔。”
岁拂月:??
“周怀瑾”是卡西米尔?那她面前的人又是谁?
“小猫,太好骗了,我只是没否认自己是卡西米尔,可也没有承认啊。”
看着面前两具同样高大的身躯,岁拂月不知道该怎幺办了,一具用着周怀瑾的脸露着死气沉沉的表情,一具用着卡西米尔的脸带着色情的笑容。
“你们的脸怎幺回事……”
“换皮啊,亲爱的阿拉贝拉医生可是最好的制皮大师。”面前男人说的理所应当,他话锋一转,“不过啊,这就是我自己的脸,不是卡西米尔的,没发现有什幺区别吗?”
“不会还没有发现,我和他是双胞胎吧?”男人拉住岁拂月的手,放在自己脸颊边,“来摸一摸,真人的触感哦。”
所有的所有,把岁拂月本来就不算好使的大脑搅得混乱不堪。
“好了,现在猜猜看,我的名字吧。”男人露出一个诡谲的微笑,轻轻含住岁拂月的手指,“说错的话,就要把你这只手指咬断哦。”
排除掉所有名字后,其实只有一个选项了。
“埃利奥……”她急切地喊出那个名字。
那个她刚进入改造所时带过她一次的接待员,随后便很少在改造所见过他。
岁拂月感受到手指头湿濡的触感,男人牙齿不收力地咬在她的肉上,似乎都咬出血了。
“bingo!太聪明了,小猫。”
埃利奥,杀死周怀瑾后,由卡西米尔负责剖皮,阿拉贝拉根据人皮制作出人皮面具,自此埃利奥便成为了周怀瑾。
他几乎有模仿任何人的能力,有时候不需要换皮,仅仅一个背影就能让人误会。
比如,那天的他仅仅戴了顶绿色假发,便让远远看到他背影的沈言栖以为那是洛瑞安。
这样杀人不眨眼的人,说起谎话来也是信手拈来。
那天,他带着所有人的期待进入三栋调查,其实只是在走廊随心所欲地溜达了一会儿。
顺便用卡西米尔办公室的刀具把被某个小畜生不小心留下抓痕的手臂彻底划伤,再编一个好的故事骗过所有人。
只是,又瞥见了卡西米尔桌上的照片,照片里卡西米尔戴着钢铁侠面具,而他则站在卡西米尔身边,身后是他们的养父,一个性格古怪的农场主,同时也是他们的仇人。
卡西米尔还是那样念旧,那样耿耿于怀,果然是小孩子心性。他想着,把照片扣住,就像把卡西米尔的心智永远扣留在那个父母被杀害的十四岁。
之后又顺理成章地拜托阿拉贝拉帮忙包扎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