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短脑洞:一剑

狂潮(强制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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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 校霸

一花,一舞,一剑,一江湖

鎏金烛架上的烛泪盘踞成一摊凝固的死水,在浑浊固体中挣动的淡光似是要将那闪烁着的烛盏浸染地更加炽烈。

轻柔飘渺的丝竹管弦奏起,继而是琵琶清脆婉转的曲调,在帝王手中晃动的金樽内壁流连不去。

布菜的宫女如飞鸟般轻盈,垫着脚尖有序离去,唯余一室王侯将相高谈阔论。

他居于高坐,啜饮盏中的琼浆玉露,目光凝在衣裙娉婷的舞姬之上。

没有同舞相伴,只她一人。

伴乐有一瞬间地静止,舞未启,乐未奏。

身姿柔软的舞姬便犹抱琵琶半遮面,微微低着头,云鬓间的白玉步摇便跟着她的动作一摇一摆。

如雾般朦胧的丝带遮住舞姬的双眸,宽大的水袖间,他明明看不清她的容貌,偏觉得她的眸里装了一汪秋水。

似是终于反应过来,奏乐忽地奏起。

他便见那舞姬轻点赤裸的双足,挥荡的水袖散了满室的暗香,在逐渐迷蒙的视线中,似是要突破阶层的天堑,拂过龙袍上的暗纹。

“…”帝王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目光死死盯着她柔韧的腰腹。

他看透舞姬看似娇柔实则暗含杀机的身躯,也对即将开场的闹剧了然于心。

散落的青丝间,他看到舞姬微勾的唇角。

交谈声早已戛然而止。

鼓点声与乐琴声愈发急促,如倾颓的雨幕,牵引着舞姬旋转的脚步,亦是催促血腥的开幕。

一达官显贵看得痴了,再次回过神时,不知何时对上了舞姬那被蒙住的双眼。

喉间被心跳闷地酸胀,他还没来得及喝彩些什幺。

忽见舞姬舒展的双臂间,有一柄迸发着寒光的短匕刺破水袖,带着狠辣的力度直直穿透他的咽喉。

“咯…咯…”惊叫被刀刃捅穿,撕裂的声道已无法支撑他大呼小叫,能呈现于世人的唯有黏腻血液喷涌的声音,和暴突的双眼。

他垂下断裂的头骨,生生被刀刃钉在坐席之上。

舞仍起,曲仍奏。

舞姬轻快的双足沾染上飙射的血液,却像是什幺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人群鱼贯而出。

唯有她一人立于高堂,旋转开的裙摆冷若冰霜,在杀戮之中与血腥作伴。

最后终在帝王滚烫的视线中谢幕。

*

数日以后。

奚山刚刚下过雨,沉重的湿气缠上帝王垂下的衣摆,探出的新生枝丫带着冰冷的水滴,刮过他绷紧的下颌。

水液带着刻骨的寒意,湍流过帝王滚烫的皮肤,他却无暇顾及。

十五步以前的桃花树下站着那日杀人的舞姬。

萧澹心中了然她实则不是舞姬,是持剑落下杀孽的江湖剑客。

天下第一剑客沈从容在某年救下一落难的盲眼孤女,好生养在他的奚山里。

于是高堂中有了久转不歇的舞女,奚山上有了总沉默着洒扫的孤影,江河湖海中有了盲眼的剑客,范云枝。

他擡手,止住想要上前的部下。

萧澹试探性地向前一步,那在桃树下静立的人影没有动作。

嘴唇兴奋地痉挛着,在只剩下五步之遥后,范云枝擡手捻起地上断裂的桃枝。

枝干之上残花犹在,沾染了泥泞的污水,在挥腕时凌厉地迸出,刺穿萧澹黑色劲装的衣角,破开骇人的小孔,却没有伤到他。

“莫要再向前。”她没有看他。

萧澹慢条斯理地捻住肩膀上落下的桃花,透过浅薄的花瓣脉络看向那孤立着的身影。

“萧某叨扰。今日只是带了些酬劳,想要答谢范姑娘。”

范云枝似是皱了皱眉头:“不必,交易而已。杀了他,对王朝也有益处。”

“如今你与奚山没有任何关系。五步,我会杀了你。”

“哈!”萧澹像是听到了什幺极荒诞的笑话,跨步上前,发尖洇了露珠,顺着轨迹落在他挺起的鼻骨。

“五步已过。”他握着范云枝伶仃的腕骨,“如此,你为何不杀了我?”

范云枝深深压下眉骨——显然她从来没见过这幺没脸没皮的皇帝。

“嘎吱,嘎吱。”

锦靴碾过大片落下的树叶,斑驳陆离的光影交错印在来者的面容上,却迟迟落不进他眼中的寒潭。

“萧澹。”他静静地看着他们相叠的部分,骨节在剑柄轻点。

萧澹的笑容拉平了几分。

*

范云枝为二人倒了茶水,便头也不回地站远。

萧澹像是痴了一般,微微耸动鼻尖嗅闻她袖间的清香,又在她远去时像条留守的鹰犬,侵略的目光滑过她柔软的发丝。

还没来得及看更多,面前人便重重将茶盏搁下。

滚烫的茶水翻出茶盏,虽说只有几滴,却足够将萧澹的理智拉回来。

一回神,便对上好友那淡漠的双眼。

萧澹像是没有察觉那眼神中暗含的阴鸷,俯首轻吹扶摇直上的热气:“我说沈从容啊,怎幺护的这幺紧?”

寒风萧瑟,连带着将头顶的枝叶猎猎作响,渐沉的天幕隐隐有山雨欲来的架势,聒噪地将一切暗潮涌动压下。

薄雾笼罩身后的山峦,沈从容面不改色地喝下茶水:“不是说要安抚朝臣一阵子?今日来奚山何事。”

萧澹笑的玩世不恭,却在对上友人时带了几分锋芒:“我没事就不能来探望探望吗?”

手指无意识地掐紧茶盏,沈从容看着萧澹眸中的势在必得:“别动她。”

萧澹只是笑。

“咔——”利剑在下一瞬出鞘,刺破耳边流动的空气,逼向萧澹命脉,却又在瞬息之间偏离轨迹,只是割断他的几根发丝。

可怖的剑气逼起衣摆,断裂的发丝也被震地在半空中乱舞,身侧的树木隐隐有拦腰崩断的迹象。

萧澹的头微微偏着,耳骨处能窥见一道血丝,破了皮肉却不至于滴血。

他淡然稳坐于此,仿佛飘落的断发只是盘旋的蜉蝣,不痛不痒:“沈从容,你该知道你护不住她。”

食指与中指夹住锋利的剑刃将它移开,即使被磨地皮开肉绽也丝毫不在意:“想要她的不止是我。你是天下第一剑客,能杀的了万万人,却杀不了天下人。”

“这幺折磨自己,又有何益处?”

“那你便能护住她幺?”沈从容冷笑一声合上双眸,似是有些疲倦,“若是萧兄此番前来只是为了说这些,那便可以回去了。”

萧澹耸了耸肩膀,最后生生被沈从容赶下山。

“师父…”在萧澹离开后,范云枝试探着向前,“您说这一次交易以后,便可以让我下奚山…”

面前茶水被萧澹的指间血滚地温热,沈从容冷眼看着自己扭曲的倒影,逐渐浸染上狰狞的血气。

雷声滚滚,继而冰冷的雨滴带着腥潮气息滴入盏中,动荡那一方赤色的天地。

面容附上阴翳,他没有回答范云枝,只喃喃。

“茶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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