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国之君无故死在了太子东宫,这消息一旦传出去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裴元清便是太子,也会因为弑父篡位而被他那些虎视眈眈的叔父以正统为由就地斩杀。
理论上,这事不仅要迅速应对,并且绝对不能走漏半点风声,可裴元清自裴天鸿死后便像是没了魂似的,不仅呆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连手掌的伤口也没有要处理的打算。
这纷争似乎是因自己而起,凌妍儿心里也是矛盾,不知此刻到底她应该用哪一种心情去看待眼前的一幕,是该幸灾乐祸,还是拍手称快?
而就在凌妍儿迟疑之际,一个已然变得熟悉的声音毫无征兆在自己的耳边响起:“裴元清不是你的仇人幺,这幺好的机会你为何不动手杀了他?”
是他!
直至此刻凌妍儿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都是出自白虞之手,难怪她与裴天鸿素未谋面,但他却一副疯癫无状把自己误认为易蓓莹。
虽不知他到底是用了什幺手段,但这计借刀杀人实在让人唏嘘不已,凌妍儿对裴元清固然有恨,可眼下他已经落了这样的下场,她在此时落井下石,实在算不上光明磊落。
更何况,裴元清若非是要护着自己,他也不会……
从前凌妍儿一直觉得裴元清对自己虚情假意,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所图谋,可刚才的事情发生的那般突然,加之白虞从中作梗,裴元清便是再有城府,也很难在仓促间做出这样的决定。
凌妍儿默默在心中重叹一口气,继而展露了一个自嘲的笑容。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心中有了打算,凌妍儿没有理会那在耳旁拱火的声音,她径自走向裴元清,看了一眼他仍在淌血的手掌,低声道:“殿下,我去给你拿些伤药来。”
裴元清终于有所反应,只在凌妍儿要离开之际他伸手拉住了她,声音无力而又沉重:“不必了,我没事。今日之事需得妥善处理,你就留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要去。”
凌妍儿没说话,只应了一声,紧接着她看裴元清从袖中掏出那枚精致的骨哨,吹动不多时,便有一个黑影从天而降。
“殿下,这……”潜伏现身的元骜正要朝裴元清行礼,可擡眼却见面前不仅一片狼藉,裴天鸿更是死于非命,当下脸色不由得一沉。
“你将父王送回明正殿,不要让任何人接近他。”裴元清冷静吩咐着,与刚才失魂落魄的他已判若两人。
“殿下,此事若泄露半点风声恐招致杀身之祸,她……”
元骜尽管心中有异,但裴元清才是他的主子,对于裴天鸿的死他并未有太多的情绪,只是领命过后,他却并未行动,而是盯着凌妍儿,眼神中流露几分杀机。
兹事体大,绝不能留有任何变数。
“我信她。”裴元清并未解释太多,简单的一句话便阐明了他的态度。
既然裴元清如此坚信,元骜也没有再多言,他起身拿来一床锦被将裴天鸿的尸身彻底包裹,将他扛到了肩上后接连几窜便消失不见。
裴元清的伤势不轻,但他却像是失去了痛觉一般,丝毫没有半点在意,随意用锦帕将伤口包裹后,他便将其余几个潜藏在宫里的暗卫都唤了出来,将事情一一吩咐下去。
裴天鸿的死瞒不了多久,裴元清要破此局唯有快刀斩乱麻,先将伺候在裴天鸿身边的那批宫人尽数换成自己的人,再以裴天鸿身体抱恙为由,将大权过渡到自己的手里。
裴天鸿既死,裴元清就彻底没了顾忌,对付那些叔伯毫不手软,雷霆手段之下,不出几日,此前还小动作不断的那些人便拱手而降,俯首称臣。
半个月后,裴天鸿驾崩,裴元清继位。
而此时,距离尹祝南等人被问斩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