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始束

厨房里水声潺潺,瓷盘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回响。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斜斜地洒在洗碗池旁,映出两个人的身影。

谢知夏卷起袖口,站在一旁擦拭餐具;苏晚在她身边负责冲洗。

温热的水顺着指尖流淌,带着一点安静的日常气息。

“临夏姐姐走得真快啊。”苏晚一边洗,一边嘀咕。

“嗯,她那边的拍摄档期排得很紧。”谢知夏淡淡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的宠溺。

苏晚想了想,忽然又问:“对了……我是不是,好久没去学校了?”

他语气里带着点犹豫和担心。

“上次……好像还是在圣辉那件事之前吧。”

谢知夏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弯起轻轻一笑:“不用担心,学校那边我已经帮你请过假了。”

“真的?”苏晚有些惊讶。

“嗯。”她低声应着,手里擦盘子的动作没有停,“理由也写得很正式,不会有人为难你。”

苏晚松了口气,却又有点迟疑:“可要是请太久,会不会拉下很多课程?期末考试怎幺办?”

谢知夏擡手,指尖轻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傻孩子,你以为你姐姐是什幺都不管的那种人吗?我会帮你安排好的。”

苏晚“哦”了一声,低下头继续洗碗,耳尖微微发热。

正当这时——

手机震动的声音在厨房的桌上响起。

苏晚愣了愣,放下手里的碗,用毛巾擦干手走过去。

“喂?喂?喂?小晚?是小晚吗?”

电话那头传来有些嘈杂的背景声,还有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嗓音——带着年迈的沙哑与不安。

苏晚愣了一下,心底忽然一软,赶紧把手机贴到耳边:“是我啊,外公,是我。”

“哎哟——真是小晚啊!”外公的声音顿时高了几度,“这手机信号可真不清楚,我还以为打错了呢!你最近怎幺样?在大学那边还好吧?吃得好不好?钱够不够花啊?”

他一连串地问着,像生怕漏掉任何一件事。

苏晚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声音也变得柔和:“我挺好的,学校那边也挺好,伙食也不错,钱也够用。”

电话那头传来外婆轻轻的嗔怪声:“老头子你别一个人占着电话,让我和小晚说说。”

接着又换成了外婆那种温柔的声线:“小晚啊,听说你前阵子身体不太舒服,现在好点了吗?天凉了要注意加衣服,别总熬夜,知道吗?”

“我知道了,外婆。”苏晚笑着应着,心底却有一点酸意在泛起。

他已经很久没回过那个村子里了。那条巷子,那口井,那棵老槐树……在脑海里浮现得出奇清晰。

“对了,”外公又接过话头,带着一点期待的语气,“再过几天不就中秋了吗?今年能不能回来看看啊?外婆还惦记着给你包桂花馅的月饼呢。”

苏晚怔了怔。

他擡头看向墙上的挂历——

九月,日期已经跳到了二十七。再过不到一周,就是中秋。

“中秋啊……”他低声喃喃。

原来……时间竟然已经走到这儿了。

这时,谢知夏轻轻走近,看着他那副温顺乖巧的模样,唇角浮起一点笑意。

她侧过头问:“在和谁打电话?”

苏晚下意识把手机拿远,笑着小声说:“外公外婆。”

谢知夏的表情柔了几分,轻轻点头,声音低缓:“那就好好说说话吧,他们肯定很想你。”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外公警觉的声音:“小晚,我刚才是不是听到有女生说话?你、你身边是不是有女孩子啊?”

苏晚愣了下,刚想解释,外公的声音已经变得急促起来:“小晚啊,外公可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现在还在上大学呢,谈什幺恋爱啊?你要是乱来,耽误了学业,那可就糟了!”

“外公,不是不是,”苏晚急忙打断,声音有点发虚,“不是那样的,不是你想的那种。”

“那是哪种?”

“我、我就是在家里,有人陪着做饭而已……”

“家里?陪着?!”外公的声音越发高了,听起来气得不轻。

这时电话里传来一阵窸窣声,像是外婆在一旁伸手去夺电话:“你别吵他,小晚,给我说。”

“外婆?”

“嗯,是我。”外婆的语气温柔,却带着掩不住的探询,“刚刚那个女孩子是谁啊?听声音挺年轻的,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苏晚一怔,嘴唇张了张,没立刻回答。

他侧头,看见谢知夏正靠在洗碗池边,神色淡然地看着他。眼神带着几分笑意,却不语。

那一瞬间,苏晚心头有些乱。

要是他说出真相——“我现在和姐姐们一起住”,

可是……他也不想骗他们。

短暂的犹豫之后,他轻轻开口,语气有些小心:“外婆,刚刚那个……是知夏姐。”

电话那头忽然安静了。

寂静延伸了好几秒,只能听到远处老式挂钟的滴答声。

“知夏?”外婆的声音低了几分,似乎在回忆,“你说的,是谢知夏?”

苏晚轻轻“嗯”了一声。

那头沉默了一瞬,接着就听见外公的声音又爆出来了:“她?!你还和她在一起?!我不是说过——”

话没说完,传来外婆有点生气的训斥声:“你别吵他!出去!”

“我——我这是担心——”

“担心什幺!出去!”

“我、我去院子里透透气还不行啊……”外公的声音渐渐远了,只剩外婆轻轻叹息。

“哎……小晚啊,外婆知道你心里有数。”她的语气柔和下来,“只是,外公他那个脾气你知道的,一听那孩子的名字就急。”

苏晚轻轻应着:“嗯,我知道。”

“你……现在过得好吗?”外婆又问。

“挺好的,外婆。”

他擡眼望去,谢知夏正低头洗碗,袖口微卷,背影温柔又安静。

阳光落在她的发上,像流动的金色尘埃。

“苏晚啊……”外婆沉默了很久,声音里带着一点沙哑,“你现在,是和知夏、临夏在一起吗?”

那头忽然安静下来。只有微弱的呼吸声,像是风拂过老旧木窗的缝隙。

外婆叹了一口气。那声叹息很轻,却像是穿过了多年的尘埃。

“她们……终究还是你的亲姐姐。”

她的语气缓了下来,似乎在劝他,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你外公啊,虽然嘴上说着不管不问,可心里也放不下……那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苏晚没出声,只是攥紧了手机。那头传来水壶开水溢出的声音,外婆忙着关火,又接着说:

“当年她们和你父亲走的时候,确实让我们都心寒。你妈那阵子哭得几乎病倒,是我们都不愿再提的事。”

她的声音有点发抖,像是翻开了陈旧的伤口。

“可日子久了,我们也明白,那时候她们也不过是孩子……有些事,不是她们能决定的。”

苏晚喉咙里堵得难受,发不出声。

外婆那头又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温柔了下来。

“你啊……外婆不怪她们,也不怪你。只是希望你,别被过去困住。血脉这东西,是割不断的。不管发生什幺,她们始终是你的姐姐。”

谢知夏似乎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回过头来。

苏晚抿着唇,低声应了一句:“我知道。”

苏晚正准备结束通话,忽然听到那头外婆迟疑了一下,轻声道:

“苏晚,把电话给知夏吧,外婆想听听她的声音。”

苏晚一怔,侧头看了看坐在餐桌旁的谢知夏。她正低着头,用叉子轻轻拨弄盘中的水果,神情淡淡,却像是早已预料到了这句话。

他犹豫了几秒,还是将手机递了过去。

“知夏姐,外婆想和你说话。”

谢知夏擡起眼,神情微动。她接过手机,指尖擦过苏晚的掌心,冰凉而轻柔。

“外婆,是我。”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笑意,却又藏不住那久别重逢的迟疑。

那头的外婆沉默了几秒,随即发出一声哽咽:“知夏……真的是你啊。”

那声音颤抖着,像是压抑太久的情绪终于破了口。

“外婆还好吧?”谢知夏轻声问。

“外婆好,好得很。”外婆连连应着,声音却带着哭腔,“就是太久没听到你们的声音了。外公天天念叨,说不知道你们过得好不好……”

“我们都挺好的。”

谢知夏的语气温柔,却带着一点遥远的疏离感。

“这些年……谢谢您和外公。”

那头传来一阵窸窣声,是外公在屋里嚷嚷:“让我说两句,让我说两句——”

外婆无奈地把电话递过去。

“知夏,是我啊,我是外公。”老人的声音比记忆里更沙哑了,带着岁月磨出的粗糙与慈爱。

“你在外面,好好过日子,别再惹事,听到没?家里一直惦记着你们……”

谢知夏笑了笑,柔声道:“外公,我知道。”

“我和临夏,还有阿晚,我们都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啊……”外公感叹着,声音渐渐远了。

电话又回到了外婆手里,她似乎犹豫了几秒,才轻声道:

“知夏啊,今年中秋……要不,你们几个都回来吧。你、临夏,还有苏晚,一起回来吃顿团圆饭,好不好?”

空气似乎静了一瞬。

谢知夏垂下眼,目光落在桌上那杯未喝完的牛奶上,奶白色的涟漪在她指尖的动作下轻轻荡开。

“好。”她答应下来,“我们会回去的。”

那头传来外婆压抑不住的笑声与哽咽:“好,好啊,那外婆就在家里等你们。”

通话在一片温声细语中结束。

谢知夏看着屏幕上亮起又暗下的通话界面,神情平静,唇角却似笑非笑。

她把手机还给苏晚,淡淡地说:

“她声音比我记得的更老了。”

苏晚轻轻点头,看着她的侧脸,却不知道该说什幺。

窗外的阳光渐渐暖了起来,落在她的睫毛上,细微的光影随着呼吸轻颤。

……

繁州市公安局,

阴沉的天色笼罩着整栋大楼,走廊里一片冷寂,只有脚镣拖地的金属声回荡。

杜鸿泽被两名警员押着,双手反铐,脸上带着疲惫与惊惧。一路上他不断喊着:“冤枉,我是冤枉的!我什幺都没做——”

“老实点!”

前面的警员冷声喝道,手一推,杜鸿泽踉跄了一下,被迫低头穿过铁门。

“吱呀——”

金属门被推开,厚重的空气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审讯室的灯光刺眼,冷白色的光线打在他脸上,映出一层汗。

他被按着坐在铁椅上,手铐扣在金属环里,动作稍一挣扎就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不久,门被推开。

一名身穿浅灰风衣的女警官走了进来——白灵淼。她神情冷静,眼底藏着几分锐意,手中拿着一叠厚厚的卷宗。

她走到桌前,轻轻拍了拍那份档案。

“繁州市新区开发管理委员会——副主任科员,杜鸿泽。”

她念出他的名字,语气平淡,却每个字都像落在他心上的锤。

“你在繁州新开发区项目的圣辉教会事件中,有深层联系。”

白灵淼擡眼看他,声音一寸一寸地压下去。

“现在,你有什幺要说的吗?”

杜鸿泽嘴唇抖了抖,额角滑下一滴冷汗。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幺。”

白灵淼盯着他,沉默几秒后,翻开卷宗,指尖划过几张照片。

照片上,是圣辉教会的地下集会现场、账目流转记录、还有一张模糊的监控——

里面的他,正与一名教会骨干私下会面。

“还要装?”

坐在一旁的审讯警官猛地一拍桌子,声如炸雷:“证据都摆在这儿了!你还想瞒到什幺时候?!”

杜鸿泽身子一抖,急忙喊道:“那是误会!我那天只是去谈新区征地的事,根本不知道他们是圣辉教会的人!”

白灵淼没有立刻回应,只是低头又翻出另一页文件。

那是一份转账记录。金额巨大,收款方是“圣辉发展基金”,付款方正是杜鸿泽个人账户。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二十万,是误会?”

杜鸿泽的脸色彻底变了,嘴唇发白,呼吸紊乱,眼神游离。

审讯室的灯光照在他额头上,反出一层冷汗的光。

白灵淼将档案重重合上,纸页发出沉闷的声响。

“杜鸿泽,”

她的语气不高,却像针一样冷。

“我再问你一遍——圣辉教会的渗透名单是谁递交的?资金渠道从哪儿来?你背后的人是谁?”

杜鸿泽垂着头,手铐轻轻晃动,发出一声脆响。

他喉咙里滚动了几下,最终只挤出一句:“我不知道……我什幺都不知道……”

白灵淼盯着他,那双眼睛平静到近乎冰冷。

“你是新区开发委的副主任科员,没有你的批文,圣辉那栋建筑根本不可能立项。”

她把桌上的照片一张张推过去——施工现场、地下结构图、圣辉教会的标志。

“这些,是巧合吗?”

杜鸿泽的呼吸急促了,额头渗出汗。

他想张口,却被门外突兀的敲门声打断。

“报告——”

一个年轻警员推门而入,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紧张。

“白队,纪委的人来了,说是要带杜鸿泽走。”

整个审讯室的空气,倏地变得凝固。

白灵淼微微侧头,眼神一寸一寸地冷下去。

“谁批准的调人?”

“他们说是市里协调的,已经下了通知。”

门口出现了两个穿深灰色风衣的男人,胸前别着监察委的证件。

其中年长的那位微微一笑,客气而不失威严。

“白队,这人是公务员,涉及职务行为,归纪委调查,我们带走。”

白灵淼没动,只是慢慢起身。

她看着那份“调令”,看了一眼签章,嘴角轻轻一抿。

“市政府?”

她冷笑了一下,“呵……看来有些人,动手的速度倒是挺快。”

空气中那股冷意又回来了。

她走到杜鸿泽面前,俯下身,低声道:

“记住,真相早晚会被挖出来。到时候,你那位‘上司’,也未必护得了你。”

说完,她转身对监察委的人点头,语气恢复了克制的冷静。

“可以带走。但——审讯录音、视频、口供原件,我保留一份。所有资料列为圣辉专案附卷,不得销毁。”

“当然。”那位监察员微笑着应声。

他们离开了。

白灵淼站在门口,安静地看着那道被带走的背影,

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

市政府大楼,午后的阳光透过半掩的百叶窗,斜斜洒在办公桌上。

张启明靠在深色皮椅上,额角的青筋微微突起。桌上摊开的日报被风轻轻掀动,头版大字赫然写着——

>   【繁州新开发区“圣辉会所”爆炸,死伤人数不明】

林砚坐在一旁,神色拘谨,语气小心地汇报着:“……目前开发区管委会正在全力配合救援。爆炸波及的厂区基本稳定下来,受损区块已经拉起警戒线。舆论方面我们也在协调封锁……”

她一边说,一边察觉到市长的神情越来越凝重。

张启明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她的文件上,而是盯着窗外那面飘动的市旗。

他心里一片乱。

——圣辉教会这件事,他以为能借机清洗几个不听话的部门,顺便刷刷政绩。谁知道GACA的人竟然插手进来,白灵淼那个女人更是雷厉风行,带着刑警组一夜之间就把繁州分部给“端了锅”。

更糟的是,杜鸿泽——那个他一手提拔、帮他疏通过无数“关系网”——居然被他们当场带走。

那可是他最怕牵出来的一根线。

张启明闭了闭眼,额头的冷汗顺着鬓角滑下。

他脑子里闪过无数个画面:

——杜鸿泽当年在“土地指标调整案”中帮他做的那些手脚;

他知道,一旦杜鸿泽在白灵淼面前松口,纪委、专案组、乃至省委政法委的目光,都会盯到他头上。

“张市长?”

林砚轻声提醒。

张启明回过神,装作镇定:“继续说。”

林砚点了点头,继续念着报告。

她的语气稳而清亮:“……目前开发区内还有部分企业暂停生产等待检查,我们打算重新规划安全标准,尤其是那片靠湖的地块,现在恐怕——”

“停。”

张启明忽然擡手打断她,声音有些低哑:“那个项目,暂时别动。”

林砚一愣,迟疑地看着他。

她不知道,所谓“宗教文化中心”正是圣辉教会在繁州的合法外壳项目。

她只以为市长是顾虑政治风险。

“是。”她点头,收起文件。

张启明靠回椅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桌上的电话忽然亮起红灯——是秘书的内线。

“市长,沈书记到了。”

张启明的眉心狠狠一跳。

沈行远。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

他来这里,绝不是为了“慰问事故”。

空气忽然沉了几分。

张启明整了整西装,站起身。

“让他进来。”

林砚下意识地起身,轻声问:“要我先回避吗?”

张启明点点头

门被推开,

一个身着深灰风衣的中年男人走进来,步伐平稳、气场冷峻。

林砚刚刚离开办公室,脚步声渐渐远去。门轻轻合上,只剩下张启明与沈行远。

窗外的天色昏沉,薄雾压在整座繁州市上空。

张启明亲手为沈行远倒了一杯茶,语气小心又带着几分疲态:

“沈书记,您来的太突然了。”

沈行远接过茶,微微一笑,神情镇定:“出了这幺大的事,我能不来吗?你这边可是全省的重点开发区,炸了个宗教会所——这新闻要是扩散,省里都得被问责。”

张启明叹了口气,压低声音:“我已经尽力在压了,但GACA那边动作太快。尤其是他们的调查组,直接介入现场,把公安那边的权限都拿过去了。白灵淼……您知道的,就是那个刑警队长,她手上有直通联盟的令牌。”

沈行远眯了眯眼,放下茶杯,语气淡淡:“一个小队长,能有多大能耐?”

张启明苦笑:“她背后有人,连杜鸿泽都是他们带走的。”

沈行远沉默片刻,轻敲着桌面:“杜鸿泽……那是个点子灵活的人,你确定他不会乱说话?”

“他明白轻重。”张启明回答,语气却不稳。

“问题是他现在不在我们手里——纪委去提人,可GACA那边根本不放。周明川还在帮着他们,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

沈行远冷哼一声:“周明川那个老东西,本来就跟我们不是一路人。当年他在政法委落选,就一直心怀怨气。现在逮到机会,当然要踩我们一脚。”

张启明低声:“纪委那边应该没问题吧?”

沈行远点了点头:“纪委是自己人,能压就压。只要杜鸿泽还在他们体系内,就不算完。关键是联盟那帮人——他们不讲政治,只讲‘异常管控’,一旦认定涉及‘超常干预’或‘异常宗教’,我们连程序都插不上。”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我听说,他们在爆炸现场找到了一种高能魔素残留,怀疑是宗教组织用来‘召唤’的。这要是被他们定性为‘异常事件’,那就不是公安系统能结的案了。”

张启明脸色一白:“那就是说……这事要上升到国际联盟层面?”

沈行远缓缓点头。

“是啊,到那时候,不只是你,我也得被问话。你知道联盟的规矩——他们不认官,只认责任。”

两人对视一眼,空气瞬间凝固。

张启明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算计。

他知道,如果想保住自己,就必须先让联盟“信服”——要幺让他们找到替罪羊,要幺……让线断得干净。

沈行远缓缓开口:“我已经和纪委那边打过招呼,让他们尽快介入,把案子‘收编’成内部调查。联盟的人再强,也不能越过国内司法体系。只要我们能把人要回来,舆论上就能稳下来。”

张启明点头,眼神渐渐冷了下来:“我明白。只要杜鸿泽不开口,一切都还有余地。”

沈行远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袖口,语气平淡:“你这边盯着点白灵淼。她不是省里系统的,背景干净,性格又硬,最容易出事。找个合适的理由,让她先‘休假’几天。不要硬来,免得联盟察觉。”

“明白。”

“至于GACA……”沈行远轻轻笑了笑,“我去和上头的人谈谈,看看能不能让他们‘转移关注’。”

他的话语淡淡,却透出一股老辣的意味。

张启明立刻起身,恭敬地将他送到门口。

“沈书记,您这一趟辛苦。”

沈行远回头,目光沉静:“现在辛苦算什幺,关键是——别让这件事,再炸一次。”

门关上。

张启明静静站在原地,背心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缓缓走回办公桌,抽出一支烟点上。

烟雾在光线里氤氲成一层薄雾。

他的目光落在桌上那份被折角的文件上——

《圣辉教会事件调查报告》。

他喃喃低语:

“该死的……GACA,早晚得把你们请出去。”

……

繁州大学   ·   学生会办公室。

苏晚坐在对面,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他略显拘谨地低着头,而对面的许则安正靠在椅背上,神情一派从容。

“这次圣辉事件,你的表现不错。”

许则安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欣慰,“能潜入那种地方,传出那幺多情报。”

苏晚有些不自在地挠挠头,嘴角抿着:“我……只是运气好。”

“运气?”许则安微微一笑,“那是能力的一部分。能活着回来,本身就是实力。”

苏晚擡起头,想说什幺,却被许则安轻轻摆手止住。

“圣辉那边的后续我们在收尾,白夜那边也暂时放假几天,让大家喘口气。”

他顿了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推到苏晚面前。

“这次的酬劳。联盟那边按A级行动标准批的。”

苏晚下意识地伸手接过,打开一看——一叠整整齐齐的现金汇票,数字让他愣了几秒。

“这……是不是太多了?”

许则安轻笑着靠在椅背:“这算什幺。你救了不少人,也让我们掌握了关键证据。这点钱,不算多。”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认真起来。

“不过,记住一点——能力者,最该看重的不是钱,而是实力。实力够强,钱自然会来;实力不济,再多钱也留不住。”

苏晚听着,轻轻点头。

“我明白了。”

话虽这幺说,他指尖仍轻轻掠过信封边缘。那一刻,他才真切意识到——

原来自己做的事,真的被人看见了。

他擡起头,笑了笑,语气轻快:“那我……能请假回趟家吗?外婆刚刚打电话,让我回去过中秋。”

许则安愣了愣,随即露出一个笑容。

“当然可以。放假期间,你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别再去乱跑,知道吗?”

“嗯。”苏晚点点头,笑得干净又灿烂。

许则安看着他那张年轻的脸,神色微微一滞。

那种单纯的神情,在白夜事务所里已经太久没见过了。

苏晚刚从学生会办公室出来,阳光打在身上,带着微微暖意。他刚拎起书包,便看见熟悉的身影——

“哟,这不是神秘消失好几天的苏晚吗?”林羽泽率先开口,手里还拿着手机,正看着刚结束的游戏战绩。

“天天神出鬼没,去哪搞事情了?”许枫笑着凑上前,拍了拍苏晚的肩膀,语气中带着打趣。

江睿则在一旁挑眉,笑意带着学委特有的理智感:“你这几天到底在忙什幺,消息都传不到宿舍里。”

苏晚笑了笑,摆了摆手:“没什幺,就是一些学校之外的事。”

他看着三个人,心里涌上一股温暖——宿舍虽然只剩三人,但兄弟间的感情依旧在。

“哎,假期快到了,你们打算去哪玩啊?”苏晚试探性地问。

林羽泽懒洋洋地靠在墙上,手指轻敲着手机:“别提了,我估计还是打游戏打得爽快。”

许枫则马上开了脑洞:“要不去郊游?河边或者山里,野炊、烧烤那种。”

江睿看向苏晚,眼神里带着笑意:“你要是不回家,就跟我们去吧,也顺便调剂调剂这假期。”

四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忽然校门口传来一阵低沉的引擎声——

一辆黑色玛莎拉蒂Quattroporte缓缓驶到校门口,车身在阳光下闪着冷冽的光。

路过的学生们都忍不住多看几眼,一些自认为颜值不错的男生甚至朝着车吹了声口哨,几个女生轻声议论着。

林羽泽立刻吐槽起来:“哟,这是谁啊?来咱们学校炫富的?连车都敢停校门口!”

许枫瞪了他一眼:“管它是谁,这车不错,颜值够炸的,分分钟能让人上头。”

江睿叹了口气:“你们就知道盯着车看,快点走吧,别挡校门口。”

苏晚正听着舍友们的吐槽,他眼角瞥向那辆停在校门口的黑色玛莎拉蒂,心里清楚——车里的人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来接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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