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沉,谢临夏的车稳稳停在汶江最繁华的地段——一座金碧辉煌的会所门口。
街道两侧停满了豪车,宾利、劳斯莱斯、迈巴赫,一辆辆熠熠生辉,几乎没有一辆是低于百万的。车灯交织成流光,映照出这条黄金地段的奢华与傲慢。
苏晚却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相比门口那些西装革履、礼裙闪耀的男女,他显得格外格格不入。
有人从他们身边走过,步履从容,身着定制西装,或者是穿着修身礼服的年轻女子。
目光不约而同在苏晚身上停顿,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打量和疑惑。
苏晚心里暗暗发紧,觉得自己就像是闯入了不属于他的舞台。可谢临夏走在前方,神情自若,甚至带着点儿冷漠疏离的傲气。
他不得不快步跟上。
两人穿过会所厚重的大门。
扑面而来的,是混杂着酒精与香水的气息。
长廊内,灯光昏暗暧昧,墙壁嵌着金边的壁灯。
几个衣着暴露的女人靠在沙发边,姿态慵懒,笑声娇媚,香烟的烟雾在空气中缭绕。
男人们衣着光鲜,手上名表闪着冷光,说话间夹杂着放肆的笑声与酒杯的碰撞。
这是一个苏晚完全陌生的世界。
他忍不住侧眼去看谢临夏。
谢临夏却显得极为自然,像是早已熟悉这里的规矩。
她径直走向前台,姿态冷傲。
前台的小姐正准备例行寒暄,但一擡头看见来人,脸色瞬间变得恭谨,甚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谢小姐。”她连忙点头,声音放轻,“您……是要找谁?”
谢临夏轻轻一擡下巴,唇角勾起冷笑。
“林致衡那个混蛋在哪?”
前台被她的语气震慑了一瞬,连忙低头敲击电脑,指尖飞快移动。
片刻后,她擡起头来,神色恭敬。
“林少在三楼贵宾厅。”
她顿了顿,眼神示意旁边的侍者,
“带谢小姐和她的朋友过去。”
侍者立刻点头,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
而周围零星几个等待的客人,却忍不住偷偷打量苏晚——一个穿着普通的年轻男生,竟能跟谢临夏一同出现在这里?
苏晚微微绷紧了肩膀,只觉得空气都变得压抑。
可谢临夏忽然回头,眸光落在苏晚身上。
“走吧,跟着我。”
不久侍者就把他们带到一个包厢门口停下,弯腰恭敬道:“谢小姐,林少就在里面。”
谢临夏目光淡漠,点了点头,推开了厚重的门。
音乐声轰然涌出,低沉的DJ鼓点震得空气都在颤动。昏暗的灯光下,酒气、香水味与烟雾混合在一起。偌大的包厢里,摆满了昂贵的酒水与冰桶,沙发上一群男女正懒散地围坐,场面纸醉金迷。
谢临夏一走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主位上,坐着一个身穿深灰西装的男人,眉眼凌厉,气场沉稳。他叫林瑾言,今年28岁,是林致衡的哥哥,林氏集团的正牌继承人,父亲林道远白手起家,凭地产和金融打下半个汶江的江山。他微微擡眼,目光沉沉地打量着谢临夏。
而靠左沙发,一袭暗红色丝绒裙的女子交叠着双腿,笑容冷艳。她是方芷珊,今年25岁,方氏集团千金,家族在医药和金融领域都实力雄厚。她眼神饶有兴趣地扫了苏晚一眼,带着几分揣摩。
在沙发另一侧,穿着随意白衬衫、扣子解开到胸口的男人举着酒杯,姿态懒散。秦牧远,27岁,秦家独子,家族在政界根基深厚,父亲是现任高官。他眼神深沉,不动声色地注视着苏晚,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
在靠近吧台的位置,一名穿着亮片短裙的年轻女子正和身边人低语,眼神灵动。是宋以睛,今年24岁,宋家三女,家族主攻传媒与娱乐产业,手里掌握着不少影视项目的投资权。她擡眼望向谢临夏,眼底满是八卦意味。
另一边沙发的尽头,一个男人正低头点烟,穿着黑色衬衫,举止慵懒。他叫徐澄川,26岁,徐家二公子,家族在金融圈有深厚势力,常年与外资打交道。他吐出一口烟雾,神情淡漠,似乎全然不在意场中气氛的变化。
而此刻,最显眼的,莫过于正中沙发上那个眼神发亮的年轻男人。
林致衡,汶江林氏集团的小少爷。昨天在剧组被谢临夏当众冷嘲,至今耿耿于怀。
见到谢临夏,他眼睛一亮,心中既愤又喜。但当视线落到她身边的苏晚时,神色倏然冷了下去。
——昨天谢临夏没有否认苏晚的身份,他认定这是她的男朋友。嫉妒与不甘立刻涌上心头。
林致衡勾唇,语气里带着刺:“哟,这不是谢小姐吗?今天怎幺有空来我们这儿?还带了个男伴……”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直直落在苏晚身上,冷笑更甚,“看来昨天的传言,果然是真的。”
场内几个人神色各异:
方芷珊轻挑眉梢,仿佛在等好戏;
秦牧远抿了一口酒,不置可否;
宋以睛唇角带笑,眼神闪着兴味;
徐澄川只是淡淡吐了口烟,像看一场无关紧要的戏。
谢临夏冷冷一笑,反唇相讥:“林致衡,你还是老样子。除了酸话,还会点别的吗?”
她环着苏晚的手臂径直走进去。
他们一同走到沙发中央的位置。
谢临夏擡眸,淡漠的目光依次扫过在场几人:“真是巧啊,汶江几位少爷小姐都在。”
她坐下,姿态不卑不亢,顺势让苏晚在她身边落座。
林致衡见状,眉头一皱,不甘心地开口:“临夏,你就这幺带着……他来见我们?一点分寸都不顾吗?”
他语气里的酸意几乎溢出来,眼神死死盯着苏晚。
话音刚落,沙发左手的林瑾言缓缓放下酒杯,眉眼间带着几分不耐:“致衡,少说两句。谢小姐要带谁过来,是她的自由。”
林致衡张了张嘴,还想辩驳,却在林瑾言的目光下硬生生收了声。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方芷珊懒洋洋地勾唇:“临夏,你男朋友挺腼腆的嘛。跟你这气场……倒是挺鲜明的对比。”
她故意拉长语调,眼神像看新鲜玩意般扫过苏晚。
秦牧远笑了一声,懒散地支着下巴:“年轻人嘛,没什幺不好。只是,这里可不是校园里打球喝奶茶的地方。”
苏晚听在耳里,心头涌出不悦。
他知道自己在这些人眼里就是个格格不入的普通人,甚至连个正眼都不配。
可谢临夏却握住了他的手,纤细的手指微微收紧。
她侧过头,唇角勾起一抹冷意:“林致衡,你昨天不是玩得挺大的吗?怎幺,今天还敢拿剧组开玩笑?恒远基金的事,是不是你搞的鬼?”
包厢里几人一愣。
方芷珊挑了挑眉,放下酒杯,似笑非笑:“恒远基金?临夏,你这是什幺意思?”
一旁的宋以睛眨了眨眼,转头小声问身边的秦牧远:“恒远基金是什幺?”
秦牧远低声笑了笑,手指摩挲着酒杯:“一家基金公司,背后水很深,跟外资打交道的事不少。之前就有人说,它不只是表面那幺单纯。”
徐澄川听到,眉眼一挑,开口补充:“恒远基金在金融圈子里算不上顶尖,但盘子不小。手伸得杂,和不少地产、影视公司都有合作。要是他们真把资金链卡死,剧组那点流动资金,根本撑不了几天。”
众人顿时明白了一些,神色各异。
林致衡被众人目光注视,先是有些心虚,但很快挺直了背,嘴角勾起一抹得意:“怎幺?临夏,你终于肯为了我跑一趟了?”
他摊开手,语气里带着几分自鸣得意,“不就是剧组那点钱嘛,我随便一句话,就能让它卡住,也能让它继续流动。你不觉得……这说明我也是能办成事的人吗?”
谢临夏眼神冷得能冻住空气。
“你知道你在玩什幺吗?”
林致衡一愣,却还嘴硬:“我是在帮你啊。要不是你昨天带了这幺个……”
他瞥了一眼苏晚,眼神带着轻蔑,“……人来给我难堪,我至于要这样吗?我就是想让你看看,没有我,你什幺都不行。”
苏晚心头一紧,指节不自觉攥紧。周围的目光,或打量或轻视,都让他感觉像被针扎一样。
林瑾言终于皱起了眉,低声呵斥:“够了,致衡。你知不知道恒远基金背后是谁?这不是你一时赌气能玩的东西。”
他看了弟弟一眼,眼神里透出失望与警告,“你为了引起临夏的注意,把她的剧组牵扯进来?你这是在害她。”
方芷珊摇着酒杯,眼神闪烁,冷冷笑道:“有意思啊……恒远基金。林少,你是真敢动啊。可惜啊,你以为这能让临夏看得起你?”
宋以睛忍不住插嘴:“不过临夏,你倒是厉害,平时不跟我们走动,这回倒是让我们听了个热闹。”
秦牧远则若有所思,没再说话,只是用深邃的目光在谢临夏和林致衡之间来回打量,揣摩这件事背后可能藏着的更深层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