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摆设

而同一片银白的月光之下,也照耀着另一个落寞的身影。夜色笼罩的假山之中,徐怀瑾仍旧站在当时的位置上凝望着头顶的明月,思绪亦不可避免地,回到了那个被热情包围的夜晚。

起初,当几人围坐圆桌用膳时,氛围同以往许多次一样,都是些无关紧要、却又不得不应付的家常闲谈。他身为徐家长子,生母早早离去,继母林氏待他虽周全客气,中间却始终隔着一层。因此,当话题转向他的亲事时,他只三言两语,便轻巧地揭了过去。

他的胞弟徐怀雅,虽比他年幼三岁,却已在两年前娶妻,半年前又纳妾进门。如今虽外放为官,仕途却也算顺遂可观。在旁人眼中,这位二公子可谓成家立业样样圆满。唯独他,年岁居长,却仍是孤身一人。林氏的催促,倒也情有可原。只是,他对于娶亲成家这件事,的确无甚兴趣。

若说缘故…远的不提,单说眼前这位弟妹,萧寒云吧。

他们成婚那日,他自边关匆匆赶回徐府。翌日新妇敬茶,他便见了她第一面。那时的她,一身庄重得体,姿态恭顺,动作礼数无一挑剔,唯独少了一些活人气。

她是美的,却透着一股与喜庆格格不入的清冷,如同无悲无喜的华美瓷器般,被置放在厅堂一角,极快地成为了这府邸中的一处摆设。

是的,摆设。

之后的几年他偶尔回府,有意或无意的,一些闲言碎语便飘进他耳中。但那还能是什幺呢?无非就是她如何不会讨丈夫的欢心,而妾室又是如何的受宠,她又是如何低眉顺眼照单全收。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进门的正室,似乎都是这般的命运,高门大户也许都需要这样一件精美的摆件妆点华堂。但于他而言,与其拥抱一具毫无生气的躯壳,倒不如多饮几杯烈酒。

因此,当席间林氏离去,圆桌上仅剩二人对坐时,他自是无意多留,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便准备起身离席。这时,对面那位一贯胆怯无声、被他视作背景的“弟妹”,竟也默然举起了自己面前的酒杯。

不是客套的遮袖小酌一口,而是直接将酒往唇边送,手腕一擡头微微后仰,直直将酒倒入喉中。她甚至紧接着又执起了酒壶,为自己再度斟满。

她居然也会喝酒?

徐怀瑾欲起的动作不免一顿,诧异地挑了一下眉峰。原本移开的目光,也重新落回她脸上。她仍旧低垂着眼睫,面容平静淡漠,可续酒饮酒的动作却未停下。

那股姿态里,全是与她平日里怯弱模样全然不符的干脆,甚至可说,是近乎鲁莽的豪气。

“咳!”似乎有一杯饮得太急了,她不受控制地呛了一下,侧过身去轻咳了一声。可随即又红着脸去碰那酒壶,意图很明显了。

这哪是喝酒,更像是浇愁,甚至是…壮胆?

可她要壮什幺胆?

他不知为何,脑中突然浮现出这个词,但他并无意探究这点。停留的时间已经够久了,他不再看她,便径直离了席。

只是,夏夜燥热烦闷,加上席间又多饮了几杯烈酒,徐怀瑾胸中燥意翻涌,途径练武场时,便索性提起一柄长枪,在月色下,将一切都宣泄在了那狠厉的一招一式之中。

待一套枪法使尽,胸中那点郁气仿佛随最后一点力道宣泄而出,酒意也随之排解干净了。只是他收枪回房沐浴之后,睡意也被折腾没了,此时月色也正好,他便又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他无意识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与院落相邻的假山花园。那里,即是回宅的必经之路,也是他年少时暂避烦恼的清静地。他立在嶙峋的影子里,透过微弱的月光扫向一个个熟悉的角落,思绪不由得飘远。怔忡中,身后似乎有微风吹过,随即,一具绵软的身躯,毫无征兆地撞上了他的后背。

不是错觉,而是真实的触感。伴随着一双纤细的手臂环上他的腰身,一声娇软的低喃,也随之从身后委屈地响了起来。

“徐郎…”

那一声“徐郎”,气息温热语调娇软,像一根轻柔的羽毛,猝不及防地搔刮过他的耳廓与心尖。徐怀瑾浑身一僵,一股近乎麻痹的酥软顺着脊骨窜开,让他扣在她腕间的双手也随之一顿。

这个声音,是…萧寒云?

她怎会在此?又怎会…难道她醉酒认错人了?

他僵硬着身躯,用了些力气将腰上的双手推开。那个人是他的弟妹,即便她认错人,他也应该立刻制止她。可他才刚转身尚未停稳,一个更加炙热的拥抱,又贴了上来。

这次,那温软的身躯毫无缝隙地贴合着他,那层滚烫的体温,也透过薄薄的衣料将他的全身席卷。他惊恐着下意识低头望去,正对上一张冶艳非常的脸庞。

彼时的月光银白清冷,照在萧寒云的脸上,却无法掩盖她的张扬。那双平日里总是低垂的眉眼,此刻湿漉漉地望着他,眼底闪着有如星辰的光芒。她没有闪躲,没有羞怯,只用近乎赤裸的渴求攻陷他。

他不知道她此刻是否清醒,至少从他的视角看去,她双颊绯红,连耳尖与脖颈都染着一层诱人的粉色,理应是醉酒无疑。而就在他这短暂的思衬刹那,怀中之人已得寸进尺,更大胆地执起了他一只垂在身侧的手。

那只手一被那柔滑的手指触碰,便如同失去控制般的麻木起来。只能依稀地感知到,她的指尖暧昧地拂过他的掌心,接着攀上他的指节,然后,牵引着他的宽大手掌,贴上了一片细腻温软的脸颊。

“徐郎…您疼疼云儿吧…”

娇柔无比的低喃再次响起,湿热柔软的唇瓣擦过带有薄茧的掌心,一阵阵酸软顺着手掌传向四肢百骸。而更致命的是,那人丝毫不知危险,竟明目张胆地探出那一点嫣红舌尖,极轻地点在了他已经僵麻的掌心中央。

“轰”地一下,那被触碰的掌心仿佛被一层火焰炸开,凶猛的热流沿着手臂逆冲而上直达头顶。可同时,他的理智,也来到了断裂的边缘。

要推开她,必须立刻推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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