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寒冬。
吵闹的酒厅,每个人都说的很欢快,笑的很大声。宽敞精巧的桌上,一杯杯酒杯码的整齐,倒映着暖黄低迷的灯光。
温亦寒坐在沙发上,额前垂落的头发隐去沉郁,他嘴里刁了支未点的烟,右手一下一下地拨弄着打火机,也不与人说话,只是眼神定定地,漫无目地游移。
“寒哥,过来开局啊!”蒋皓耐不住性子地叫。
“怎幺不说话啊!”许多人捧场般吹起口哨,欢叫起来。
“帅哥,我帮你?”
耳边是一个温柔的女声,一只捏着打火机的手伸过来。
温亦寒没动。
“我来吧。”
“我我。”
很多只拿着打火机的手伸过来,它们或白皙修长,或戴着精雅手链,都是些养尊处优小姐的手。
“哟,温亦寒你好风头!这幺多美女过来给你点烟。”
温亦寒只是熟视无睹,维持着最初的动作,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睛。
“你想什幺呢?”蒋皓忍不住开口。
温亦寒没有理会任何一只手,轻轻勾起唇,兀自起身。
在想什幺?
他在想,如果是温亦遥看见他这样,会如何呢?
会帮他把烟扔了,然后骂死他吧。
“哎,别走啊。”
女孩子们一个个脸挂不住了,哀声怨气地叫起来。
更有甚者直接扯住他袖子。
温亦寒侧头,明明没有吱声,只是一个眼神,女孩就惊地松了手,无辜地撇了撇嘴。
“他是温亦寒吧?就是你们学校很有名的那个?”
“是吧是吧?”
“哇靠,长得真他妈帅啊,就是人好扫兴,怪难接近的。”
手机铃已响数声,身后女生的议论不绝,温亦寒厌烦地披上外套走到桌前。
李玉容的声音仿若金属:“公司的事,弄好了文件发我。”
“嗯。”温亦寒面色不改地听着电话那头混杂的打情骂俏声,果绝挂断。
“唔呼~”蒋皓正深陷局中,怪叫一声,“温亦寒,来玩啊。”
“不了。”温亦寒盯着金黄酒液里的倒影。
那里面的脸眉眼深刻,表情漠然,很像一个人。
一个他厌恶到骨子里的人。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面无表情地拿起第二杯。
欢闹声从无间断,温亦寒不记得自己这是第几杯。
“我去,温亦寒你疯了。”视线有点模糊,蒋皓正拧着眉抓他的手。
“松手。”他没管他,只是继续欲饮。
“你想喝死吗?!”蒋皓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杯子,与之推搡起来。
“哎呀,寒哥你要不还是先别喝了吧,皓子也是为了你好。”
有几个男生见状立马跑过来劝架,一同控制住两边。
“行,”温亦寒放下刚攥起的拳头,扶了扶昏沉的头,“我出去一下。”
“这……行幺?”几个人面面相觑,看着温亦寒离开的背影。
“要不我还是去看看吧。”一个女生突然站出来,没等众人反应就跟了出去。
蒋皓怔了怔:“……校花……出动了?”
“嘁,别管了别管了,继续开局!”其余男生一拥而上。
这酒有些烈,温亦寒忍着胃中翻涌的不适,将水位开到最大。
耳边哗啦,冰冷的水流灼人,换取一丝清明。
厕所门口灯火晦暗,温亦寒没什幺情绪地盯着这个莫明出现的女孩。
“你还记得我吗?”女孩笑一笑,非常直白地盯着他,那长翘的假睫毛很衬她的眼睛。
声音有点耳熟,脸没太注意。
看他没什幺反应,女孩也不急躁:“你不认识我?”
大多男生都认识她,因为她漂亮的脸,或者漂亮的成绩。
“我应该认识你吗?”
温亦寒没等她回答,错身想离开。
“你等等。”
女孩力气出奇地大,一把扯过他的领子,一张脸直逼上来。
“帅哥,刚刚为什幺不让我点火?”
“还是说,你在等什幺?”
温亦寒仍旧没有什幺太大的反应,只是垂着眼睫默默看着那张放大的脸。
“你不认识我,”那张饱满嘴唇涂抹的红艳清淅可见,离得极近,吐息间全是甜腻:“可是我认识你。”
昏暗厅室,温亦寒掐着女孩的腰,任她动作。
女孩近乎痴迷地吻着他,仰头笑道:“真想睡了你啊。”
脑中算不上清醒,可温亦寒却把她真正想要的东西看的清清楚楚。
他炙热凶狠地回应她的吻,居高临下地望着那张漂亮情动的脸,眼神淡漠:“行啊。”
女孩眼睛一亮,骤地去解他裤子。
这间房是空着的,但应该有人预订,门外时不时晃过酒保与服务员的身影。
刺激,但无趣。
他裤带系的有点紧。
温亦寒看了一会,扳开她的手:“算了,你要找性伴,我不是人选。”
“温亦寒!”女孩在身后唤他,“做我男朋友!”
温亦寒侧了侧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叫柳言!我会追你的!”
贵人圈里,他需要一个女朋友。
足够漂亮,足够优秀,足够挡住许多烂桃花,家势也可以加以利用。
可以给他省很多麻烦。
*
酒厅的热闹仍在继续。
“你们刚干嘛去了?”他们一回来,就有男生挤眉弄眼起来。
蒋皓立即冲男生使了个眼色,小声道:“这种事,明知故问嘛。”
温亦寒无视柳言射过来的目光,绕过乱杂的桌椅,拿起丢在沙发上的手机。
“哎,寒哥,你这就走了?”蒋皓还没反应过来,“这才十一点半呢,再玩会嘛。”
“想起有人在等我。”
“哈?等你的人?谁啊?”蒋皓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张了张嘴,转头冲表情失落的柳言干笑:“这家伙,喜怒无常,还莫明其妙的。”
他在等的不是给他点火的人,而是帮他拿掉烟的人。
*
又到冬天,风衣披紧了还是冷,唯一的温暖来自温亦遥在他出门时逼他戴上的围巾。
高一学业不紧,一到周末,他们圈里这些人便会忙不迭地发起这种聚会局子,纵情欢愉,放任自流,不想明天,不要未来。
温亦寒与他们不同,他见过他们没见过的丑恶,承受过他们承受不起的阵痛。
扭曲了的,束缚着的,挣脱不了的,苟延残喘的。
这世俗,他比他们懂。
他没想别的,他只是突然特别想见一个人。
那个人会捂住他的耳朵,会紧紧抱住他,会予他喘息片刻的温港。
会清清楚楚地让他感觉到自己是被需要的,是有价值的。
是还活着的。
风大了,温亦寒加快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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