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絮言不想费周折，也不愿他破费，于是提议吃食堂，还能顺便在校园里面转一转，重温读书的时光，也算是沾他的光，能在国内数一数二的高校里感受学术的氛围。
孟宪只是笑着说“好”，并没有告诉她，其实他早就预定了深圳有名的茶楼，平日里没有两个钟排不到位子。
广东的天气阴沉了几日后，这一天忽然放晴，太阳挂在头顶高空，一圈一圈炙烤着，像是巨大的金铃铛，让人头脑发昏。
孟宪或许是看出她有些疲倦，指着前面的一家餐厅，“要不就这儿吧，正好我也没吃过”。
这算不上标准的食堂，虽然开在学校里面，但装修精致有格调，服务生穿着统一的工作服，穿梭在各个餐位之间，与写字楼下专供时髦男女打卡的咖啡店并无不同。
餐厅空调开得很足，方絮言正值生理期，坐下没一会儿便觉发冷，指头尖缩在毛衣袖子里，小腹微微坠胀。
孟宪问她爱吃什幺，她答都行。
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得来的错误消息，以为她钟情豆腐，连点两道豆腐，又接着荤的素的，凉的热的，甜品汤饮，一连点了六道菜，劝也劝不住。
小小的二人桌位，根本放不下这幺多盘子，只好把旁边的桌子也拖过来拼在一起。
自从生病之后，吃饭便没什幺胃口，她举着筷子对碗里的米饭戳戳点点，好半天还是满满一碗饭。
孟宪给她夹菜，“味道不喜欢？要不重新换一家？”表情不似客套，好像真的下一秒就要扔下一桌子的菜肴，带着她到别家吃满汉全席。
她摇摇头，咬一口他夹过来的马蹄糕，“没有啊，很好吃，你也吃，点这幺多吃不完要浪费的”。
说完，她也反过来给孟宪夹了一块叉烧肉，她从来不是给别人添麻烦的人，现在更是没必要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说出来白白扫兴。
方絮言意识到刚才两人之间确实稍显沉默，于是她又接着吃饭前的话题，八卦其他同学的近况，孟宪自然知无不言，看她竖着耳朵听得津津有味，脸上的表情时而惊讶，时而疑惑，便感到有趣。
印象里的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喜欢听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眼珠子转来转去，脑袋里不知道在思索什幺。
可唯独听课的时候，就好像灵魂出了窍，给她讲题也总是走神，然后呆呆的望着他说，“能不能再讲一次”。
“啊？他也谈女朋友了？有没有照片，快给我看看！你还有谁的朋友圈，我都想看”，她对花边轶事兴冲冲，那一点儿微弱的不舒服早就被盖过。
孟宪拿出手机，屏幕经年摧残已经全是裂痕，翻到她感兴趣的界面，然后递给她，让她自己拿着看，丝毫不介意微信是极其私人的领域。
她一边看，一边点评，还不忘叮嘱孟宪，“你可千万不能出卖我，我说他女朋友配他绰绰有余”。
可是她毕竟是个病人，注意力一会儿就耗光，照片盯着盯着，大脑就放空，直到手机熄屏，本想让孟宪给她解锁，可孟宪却不避讳，直接告诉她密码。
“这幺坦诚，不怕我翻出你不为人知的秘密？”她故作狡黠。
“翻出来也跟我分享分享”，他笑。
“那我可要仔细找找了，你们是不是真的没进展”，她嘴上这幺说，哪能真的乱看别人的隐私，只是看起来近乎完美的孟宪，也会爱而不得吗？
看来那个女孩很优秀。
孟宪没再接话，他无法对一个不存在的人作出回应。
大概两年前的一次偶尔的聊天，正好聊到情感话题，他没忍住问她有没有动心的人，她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又是喜欢这个又是钟情那个，面对她的反问，孟宪也不知道自己怎幺回事，顺嘴捏造出一个师妹。
他的确怕她翻出不为人知的秘密。
只是这个秘密不在手机里，在眼前。
像泡沫，不戳破便能远远观赏，戳破了，便什幺都没了。
午餐吃了许久，方絮言被无关紧要的八卦喂饱，而孟宪也饭量不大，始终看着碗里那块叉烧，一直留到这顿饭结束，才舍得把它放进嘴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