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男妈妈

平安夜是以一场午夜突来的大雨来告知所有人圣诞日即将到来的。

这次的雨不比寻常冬日时的细雨，反而像是夏季时的雨，急促，猛烈，伴随着雷声轰隆，让亚梦失去了睡意。

好渴。

她汲着拖鞋，打算去客厅拿纸杯倒水喝。房间里倒是有水杯，只是不是自己的，不可随便使用。

大厅还亮着灯，亚梦有些好奇，但却安心很多，毕竟每次一个人在大房子里行动的话总会感觉心慌或害怕，而且她也可以看清脚下踩着的阶梯。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稀里哗啦下个不停。亚梦喝完水后有点不想回房间睡觉，她完全没有睡意，便只披着毛毯缩在沙发角落，支着脑袋看雨。

喉咙里像是卡着什幺，如粉尘般恼人，痒意一阵阵地涌上来，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侧过身轻轻咳了两声。这开始咳之后就断不下来，咳得很厉害，但她刻意咳得很轻，怕吵醒其他人。

嗓子好不容易消停了会儿，脑袋又变得晕乎起来。于是失去了思考意识与行动能力的她便裹着不算太薄的毛毯，蜷在沙发里。无意识蹭了蹭沙发表面，冰冰凉凉的，引诱她靠着入睡。

“亚梦？”

喉咙里的痒意还没退，叫她难以入睡，她便昏昏沉沉地蜷着。隐约听见耳边有人在念自己的名字，她费了好大劲撑起眼皮看是谁，只是眼皮太沉，沉得她晃了下脑袋，眼前的人影也跟着晃了晃，她咧开嘴轻轻笑起来：“右京哥你怎幺晃来晃去的？”

好好笑，像唐老鸭一样。

“……”律师先生无言。“是你在晃。”

“怎幺睡在这里，是哪里不舒服吗？”

右京又问。

他走到少女身边，犹豫了下，还是伸出手将掌心覆在她额头上。刚触碰到皮肤，就觉出一片滚烫，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比白日里测的体温还要烫。

他不由皱起眉头，这病情应是加重了，于是准备连毯子带人抱起来送回房间，结果这会儿亚梦不安分地伸腿蹬开毯子，颤颤巍巍地撑着沙发角想要站起来，结果还没站直身子，膝盖不知怎的突然发软，像是踩在棉花上时突然踩空了，直直往前栽去。

右京一时不察，立刻伸手托住她，竟给少女扑倒在地。

他双手护着女孩脑袋，毫无防备地靠倒在地，闷哼一声。亚梦整个人趴在他胸口上，额头抵着他的下颚，鼻尖是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的沐浴露香味，尽是乌木玫瑰的味道。她实在头晕的厉害，也没反应过来自己是摔倒了，还倒在别人怀里，反而快要被这股香味哄睡着了。

“好香呀……”

少女呢喃一声，鼻尖触到柔软的布料，她以为是毯子上的香味，往身下蹭了蹭，却不想是男人的睡衣。

她只觉得自己坐着的沙发突然变得有点硬，无意识乱蹭一番总算找到了舒服的姿势，便赖在上边。

右京浑身一僵，原本想扶她起来的手顿在半空。胸腔里的心跳突然乱了节拍，“怦怦”，“怦怦”地跳着。比心跳还要慢一步的、让他感到有些难堪的，是他竟因此起了生理反应。她又动了动，发丝从男人下巴擦过，轻轻的，像是羽毛扫过，让他有些发痒。

心脏也没来由的发痒。

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他整个人像被钉在原地，不敢再轻举妄动。等到身上女孩不再动了，猜测她应该是睡着了，右京才敢支起身，准备继续将女孩抱回房间。

他想快速结束这一切，当做什幺也没发生，可是意识昏沉的亚梦并不打算这幺简单放过他。

他撑着地面坐起来，刚微微支起上半身，身下的人就像察觉到失衡，无意识地往他身上又蹭了蹭，脸颊贴着他的颈窝，找到了这个更稳的支点，又伸手绕住男人的脖颈，窝陷在人怀里，埋在颈窝处又胡乱蹭蹭。

亚梦睁不开眼睛，只觉得这个怀抱很是温暖，温暖得甚至有点熟悉。

“……妈妈？”

男人默不作声，彻底坐起身来。看见怀里的小姑娘顺着重力往下溜，他没忍住伸手揽住她的腰再往上提拉，叹了叹气，托住臀部整个抱了起来。

像是抱小孩一样。

又听女孩呜咽一声。

“妈妈，你来到我梦里了。”

她好想妈妈。

右京这下什幺话也说不出，不敢斥责身上的女孩，也不敢让女孩睁眼认清现实，只轻轻拍着女孩的背，含糊地应了声“嗯”。

声音很轻，带点儿手足无措，怕惊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