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小提琴拉了一首欢快的爵士乐,听着富有弹性的蓝调音,恍惚间,安知意还以为任君怜身着燕尾服,置身于某个音乐会。
安知意听着乐曲从G大调转到D大调,从高音弦到低音,像太阳光从平坦的雪地升到了玻璃房的地板上,视线不再宽阔,狭窄到只能容纳一片天地,但也因此变得温暖又安心。
连整个大厅的人都默契地压低说话的声音,竖起耳朵聆听这来自少年的声音。
“你听懂了吗。”竹羽椿饶有趣味地托起腮,她文豪属性大爆发,颇具听曲吟诗的腔调,说道:“他好像在拉一首‘知意,知意,你可知我心意’的曲子啊。恨安知意像个木头。”
“那你去跟你朋友说。”林付星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怎幺不去二楼?”一声熟悉的女声从远处传来。廿荥瞥了一眼手腕的表,又看了眼她们一人一盘的迷你柠檬塔:“现在吃了,等会还吃得下火鸡吗?”
廿荥像是踩着音符,走到她们面前,瞄了一眼远处的两个人,有些遗憾地收回视线,她勉强听了个收尾。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安知意闻声看了过去。
竹羽椿和安知意一对视,两个人都莫名其妙紧张起来。
“完了完了。”竹羽椿朝她的方向笑了下,不知道安知意能不能看见,她笑着站起来,将廿荥和林付星搂在一起,她简单和廿荥交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安知意也拉开椅子,突兀地站起来,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但她又害怕竹羽椿问她,为什幺任君怜会给她拉小提琴。
她自己都乱了方寸,一边在想任君怜怎幺随便给她拉小提琴,一边又想怎幺给他中肯的评价。
“你是要在台上拉这首吗?”安知意也收到了他学校发来的邀请函,她私认为在学校这种场合,有校领导的情况下,还是拉古典音乐更为合适,但如果是比较轻松的氛围,那就当她没说。
她说这句话更像是转移某种话题,哪想任君怜根本没打算放过她,说了一句危言耸听的话:“没有,这首是专门拉给你听的。”
安知意眼神躲闪着,碰巧这时,竹羽椿她们结束了一场“手心手背”的游戏,派出廿荥,率先走了过来。
“嗨,你们好。”廿荥用着不太熟练的语气,向安知意他们打招呼。
“你好。”安知意总算有一种能喘口气的感觉,她碰了下廿荥的手,又很快松开,廿荥怀疑她根本没碰到她,只是隔空虚晃了下。
“她是个道士,看得超准的。”竹羽椿向安知意介绍她的身份,安知意一知半解地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身体不太好。”即使安知意画了妆,但廿荥还是从她飘浮不定的眼神里看了出来。
安知意真就被她带进了一种信服的状态,她坦白:“是有点。”
“你的睡眠也有问题。是因为你房间物品的摆放位置不对。床的朝向应该往东,化妆台不能靠墙,要对着阳光,还有花瓶……”廿荥明明没有进过她的房间,却对她房间原本的摆放位置了如指掌,安知意也从一开始的假装倾听,到后面的认真反省。
竹羽椿和林付星像她的左右护法,表情认真严肃,竹羽椿听完还拍了拍安知意的肩膀,让她回去之后就改成她说的那样。
“最后,我想,你心里一直有件事,迟迟没有把握,拿不定主意。”廿荥顿了顿,继续说:“你要大胆去做,不要害怕,跟随自己的内心。”
她的眼神纯净,带着善意,最后如同松了口气般,朝她笑了下:“你要转运了。”
廿荥拉着身边的两人往电梯的方向走,她走到半路又转过头,朝安知意喊了句:“你会长命百岁的,别担心。”
安知意僵在原地,脑袋嗡地一声,像蒸笼被水汽顶了上来,没有心事被戳穿的恼怒,只是无端地吸了吸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