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禹远行

二人赶到时,聂如霜指尖掐得发白。忽然铁链哗啦作响,那道佝偻身影让她瞬间红了眼眶——楚德穿着单薄囚衣,乱发间竟夹杂了许多刺眼的白,不过月余光景,那个总是腰板挺直的礼部官员,如今连迈门槛都要扶着墙。

"父亲!"楚曦和冲上去搀住他,触手只觉嶙峋瘦骨。聂如霜抖开棉袍给他披上,却见丈夫手腕上还留着深紫色的勒痕。

楚德轻轻拍了拍聂如霜的手背,语气里满是关切:"听曦儿说你身子不爽利,这天寒地冻的怎幺还出来?"说着又替她拢了拢锦缎披风的领口。楚曦和适时劝道:"爹爹,咱们先扶娘亲回府再说吧。"珠儿早已打起车帘,在旁静候。

待上了马车,楚曦和将求助祁宁郡主的事细细说与父亲听。楚德望着路道旁一株不起眼的罗汉松,长叹一声:"原想着不涉党争便可明哲保身,到底是为父想得太简单了。也罢,往后楚府便与镇国府同进退了。"顿了顿,又道:"说起祁家那位少将军,当年何等英姿勃发,若是......"话到此处突然收住,瞥见女儿泛红的耳尖,不由笑道:"为父不过随口一说,曦儿怎的还恼了?"

楚曦和羞得直跺脚:"爹爹尽说这些没影儿的话!"

楚德捋着胡须笑道:"你这丫头,肚子里那点弯弯绕绕能瞒得过你爹?分明是瞧上卓家那小子了。"楚曦和攥着帕子急道:"卓公子虽生得俊朗,家世清白,文武兼修,可女儿看重的是他经营生意的本事,才不是..."话未说完便羞红了脸。楚德眯着眼点头:"爹懂,爹都懂。"楚曦和跺脚嗔道:"爹爹净会取笑人!"

杨倩原是杨青安插在宫中的一枚暗棋。虽只是个不起眼的嫔位,却因着比皇后年轻娇媚,又无子嗣牵绊,倒成了皇帝最宠爱的金丝雀。她最是懂得在芙蓉帐暖时,将那些似有若无的耳旁风,化作滋润杨氏一族的甘露。这般日积月累,皇帝对杨青的倚重,倒比那奏章上的朱批还要鲜明了三分。

楚家遭此变故,卓禹亦未袖手旁观,在外为他的商路蓝图奔走不息。见楚曦和以己之力周旋应对,他心中既感欣慰,又深觉心疼。这一日,卓禹揽下一桩泼天买卖。利字当头,风险亦是惊人,所得利润足以令本金翻上数番。

然此行需他亲入敌国控制腹地,走私其严控的紧缺物资,更要将之押送至大魏前线。稍有不慎,便会被敌国当作奸细擒杀;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或许下一刻,他便成了荒野中的一缕亡魂。卓禹深知,此番深入龙潭虎穴,实乃九死一生之局。

临行那日,卓禹将一摞泛黄的银票和地契塞进楚曦和手中。他指尖微凉,触到她掌心时却顿了顿:"这些...你先收着。"

晨雾未散,他玄色衣袂沾着露水,在熹微晨光中显得格外单薄。楚曦和刚要开口,忽见他从怀中又摸出张带着体温的契约,那是他们合开的绸缎庄的契书。

"若我..."卓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契书边角,"你就当提前收了嫁妆。"这话说得极轻,转眼就被镖队启程的铜锣声敲碎在风里。

"卓禹!"她突然追出几步。马上的人没回头,只扬起右臂挥了挥,腕间红绳系着的铜钱在朝阳下晃出一点碎金似的光。那是她上月从庙里求来的平安钱。

运镖的队伍转过长亭,楚曦和才发觉攥着契纸的掌心已沁出薄汗。茶肆旗幡在风中猎猎作响,她望着官道尽头扬起的尘土,忽然很后悔今晨没把他腰间那个歪系着的香囊重新系好。

明德殿内,鎏金香炉吐着袅袅青烟。太子魏轩执银箸的手微微一顿,状似无意道:"母后可听闻近日楚家之事?祁宁郡主倒是颇为上心。"

皇后端坐凤座,钿钗映着烛火流转光华。她接过宫女奉上的雪蛤羹,玉匙轻搅:"楚家..."话音未落,忽闻殿外更漏声声。

侍膳宫女鱼贯而入,水晶帘碰撞间,皇后才缓缓道:"镇国将军府的血,染红了半座玉门关。"她指尖抚过缠枝莲纹碗沿,"如今朝中风起云涌,太傅门生故旧遍布三省...轩儿,你该在尚书台多添几盏明灯了。"

殿角铜漏滴答,恰似更深的筹谋在暗处滋长。

在皇后一番点拨,犹如在魏轩心湖投下石子,涟漪扩散,终至惊觉。他将目光投向祁宁助楚德脱困一事,心头疑云渐生。指尖轻叩案几,魏轩当即传令,命散于各处的眼线,对祁宁与楚德二人,务须十二分留意,一举一动,皆要速速报来。

杨青的棋局,他已悄然落子。如今既见祁宁伸手帮了楚德,那便是公然站在了杨青的对立面。“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此乃古训。魏轩唇边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精光在眼底一闪而没。既然祁宁已与杨青结下梁子,何不顺势而为?他心中盘算已定,自此,便“偶遇”于御花园,“巧合”于议事殿外,言辞间,对祁宁的关切与欣赏,若有似无地递了过去。

殊不知,祁宁心中亦有万丈深渊。父兄惨死的真相,是她日夜啃噬心肺的执念。为此,她不惜戴上“失忆”的面具,在这波谲云诡的宫闱中深藏不露,如履薄冰。这桩足以致命的秘密,天底下,唯她与楚曦和知晓。此刻魏轩的靠近,是援手,还是另一重更险恶的试探?祁宁垂眸,面上依旧是恰到好处的茫然与温顺,心中却警铃大作,每一步,都需在这刀尖上踏得分外小心。魏轩的“亲近”,于她蛰伏的暗局,是风起的前兆。

那年初秋宫宴,魏轩第一次遇见祁宁。满庭珠翠罗绮间,偏她一身骑射劲装,马尾高束,腰间别着鎏金马鞭。父皇借着酒兴说要赐婚时,那丫头竟当着满殿贵胄"啪"地折断手中糖人,琥珀色的眸子斜睨过来:"连双陆都输我三局的人,凭什幺娶我?"玉阶上月华流转,她鬓角碎金似的阳光跟着摇晃,"我的夫君,须得是能挽弓射落我耳珰的儿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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