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端倪

雕花木门在身后阖上的刹那,虞清欢才惊觉掌心已被指甲掐出弯月形的血痕。湿衣贴在脊骨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却不及方才戎琢指尖擦过腕脉时的寒意。

她靠在门板上喘息,白纱下的眸光扫过镜中倒影——素绢覆眼的少女,鬓边碎发凌乱,罗裙湿透,勾勒出玲珑有致的曲线。

"他为何突然允我进书房?"呢喃坠落在堆着脏衣的竹篮里,扯下湿透的中衣,指尖触到腰间暗袋里的银簪。金属的凉意顺着指腹蔓延,却压不住狂跳的心脏。

换上半旧的藕荷色襦裙,虞清欢对着铜镜整理白纱。镜中少女的轮廓在素绢后若隐若现,鼻梁秀挺如削,唇瓣抿成紧张的弧度,这张脸曾被姐姐夸作"能映出月光",如今却只能藏在盲眼的伪装下。

她想起三年前,姐姐将她推出火海说"等我回来"时,右眼角泪痣在火光的颤动,眼眶陡然发热。

廊下的青苔吸饱了晨露,踩上去滑腻湿冷。虞清欢数着步履行走,每一步都像踩在薄冰上。

越靠近西跨院,空气中的墨香越浓,隐隐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铁锈味。

雕花菱格门虚掩着,缝隙里漏出暖黄的烛光。虞清欢擡手敲门时,指节因紧张而泛白:"大哥,我进来了?"门内传来翻动书页的声响,随后是那道清润嗓音:"进来。"

推开门的瞬间,混合着松烟墨与淡淡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虞清欢的呼吸猛地一滞,白纱下的瞳孔收缩。

紫檀木书架上摆满了线装古籍,却在最底层藏着几柄未入鞘的短刃,寒光透过书隙幽幽渗出。

中央的红木书案上,狼毫笔搁在砚台边,墨汁未干,几张素笺上散落着狂草字迹,而压在笺上的,是一柄镶着红宝石的匕首,刀锋上似乎还凝着暗红的痕迹。

"坐。"戎琢的声音从窗边传来。虞清欢循声望去,白纱缝隙里撞进一片晃眼的金芒。

他斜倚在雕花木窗旁,玄色常服未束腰带,墨发松松绾了个髻,几缕湿发贴在饱满的额角,显然刚沐浴过。

夕阳穿过窗棂,在他周身镀上琉璃般的光晕,面如冠玉的侧脸上,长睫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鼻梁高挺,唇瓣是未经点染的朱砂色。

偏偏那双凤目半眯着,眸光似笑非笑地落在她身上,像淬了毒的寒冰,又像能吸魂的深潭。

他擡手抚过窗沿上的一盆兰草,指尖擦过叶片时,虞清欢看见他腕间缠着雪白的绷带,渗出点点暗红。

那是之前杀人时受的伤?这个念头闪过的刹那,她慌忙低下头,盲棍在青砖地上敲出细碎的声响,却在触到书案下的一截剑柄时,指尖猛地一颤。

"在找什幺?"戎琢忽然走近,玄色衣摆扫过她膝头,带来更浓郁的血腥味。

虞清欢能看见他腰带上悬着的血玉坠子,在夕阳下泛着妖冶的红,与他此刻温柔含笑的眉眼形成诡异的反差。她攥紧裙角,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寂静中发颤:"我...我闻着墨香好闻..."

"是吗?"他忽然俯身,温热呼吸拂过她白纱,带着沐浴后的皂角香与未散的血腥气。

"那你可闻得出,这墨香里..."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擦过她的白纱边缘,语气陡然转冷,"还混着人血的味道?"

少女白纱下的睫毛颤了颤,故作镇定:“大哥说笑了,哪有什幺人血味?明明是墨香。”

"小瞎子,"他忽然收回手,玉扳指叩在紫檀木上发出清响,话音一转,"你知道你昨晚说梦话了吗?"晨风吹动他束发的墨带。

几缕碎发垂在剑眉旁,那双凤目在光影里半明半昧,"昨夜你喊'姐姐别走'时,枕头都湿了一片。"

虞清欢的指尖骤然掐进掌心,粗布裙角被绞出深深的褶。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漏拍的更鼓,却只能将盲棍往前探了探,做出茫然姿态:"许是...许是想起了巷口喂我的黄狗..."

"哦?"戎琢拖长尾音,起身时玄色长衫扫过书案,砚台里的墨汁晃了晃。

他走到博古架前,指尖划过《诗经》书脊,檀木珠串在腕间发出细碎声响:"可我听得真切,你唤的是'清婉姐姐'。"

最后三个字落下时,他忽然回首,宫灯的光恰好照在他眼底。虞清欢浑身一僵,白纱下的瞳孔猛地收缩——那目光锐利如鹰隼,仿佛要透过素绢剜出她深藏的秘密。

"我...我梦见了小时候..."她急中生智,声音低了下去,"以前有个姐姐...后来走散了..."

戎琢翻书的手顿了顿:"走散了?"

"嗯。"虞清欢低下头,这次不是伪装,而是真的想起了失踪的姐姐,眼眶发热,"三年前...在集市上..."确实是三年前,但少女怎可能全盘托出。

"你姐姐右眼角有颗泪痣?"戎琢的声音突然贴近耳畔,温热气息吹得白纱泛起涟漪。虞清欢能闻到他身上松烟墨混合着冷香的气息,比平日的豆香更让人心慌。

他怎幺会知道这些?!少女猛地偏头,盲棍不慎撞在博古架上,青瓷瓶发出危险的嗡鸣。

"三年前在集市走散,"戎琢替她扶住摇摇欲坠的瓶身,指尖擦过她颤抖的手背,"这样的故事,倒像是话本里写的。"

他忽然轻笑,退回书案后坐下,玉扳指敲了敲《诗经》封面,"可知'蒹葭苍苍'下一句?"

"我...我不识字..."虞清欢的声音细若蚊蚋,指尖却在袖中攥紧。她能感觉到戎琢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身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墨香与危险的气息。

忽然间,厚重的书册被推到面前,封皮上的云纹在灯影里浮动。

"摸摸看,"戎琢的声音忽然柔下来,像温水漫过玉石,"这是用徽墨印的《诗经》,书页间夹着前朝的玉版纸。"

虞清欢的手刚触到冰凉的纸页,一张素白纸条突然滑落,打着旋儿飘到她锦鞋边。

空气瞬间凝固。虞清欢能看见戎琢的目光骤然锁定那张纸条,他放在书案上的手悄然握成拳,指节泛白。

她强迫自己维持茫然神态,甚至将盲棍往前探了探,故意戳在纸条边缘:"戎公子,这书...好沉..."

"掉了东西。"戎琢的声音冷了几分,弯腰捡纸条时,玄色衣摆扫过她脚踝。

虞清欢垂眸的瞬间,白纱缝隙里看见他指尖捏着纸条的一角——那纸上似乎有朱砂写的字迹。她屏住呼吸,感觉他的目光在自己脸上逡巡,像在鉴别一件古玩的真伪。

"是张废笺。"纸条被塞进袖中时,戎琢忽然伸手,替她拂去肩头不存在的灰尘。指尖擦过她颈侧动脉,那里的心跳快得像鼓点。

"今日就到这里,"他退回书案后,重新翻开《诗经》,玉扳指在"所谓伊人"四字上轻轻划过,"去后院晒晒太阳吧,梅树下的青苔该干了。"

虞清欢起身告退,盲棍点地的声响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走出书房时,檐角的铜铃忽然响了,风将她的白纱掀起一角,露出泛红的耳廓。

她听见身后传来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却不敢回头——方才戎琢捡纸条时,她分明看见他袖中露出半截猩红的穗子,那颜色,像极了他剑穗上的血玉坠。

而书房内,戎琢捏着那张素白纸条,朱砂写的"清婉"二字在晨光里泛着妖冶的红。他指尖摩挲着纸页边缘的齿痕。

忽然低笑出声,凤眸里翻涌的寒芒渐渐化作玩味的光:"有意思...虞清欢,虞清婉..."

窗外的梅枝被风吹得摇曳,将他的影子投在《诗经》翻开的书页上,恰好复住"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那行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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