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撞见杀人

残阳将坠未坠时,金箔似的光屑正碎在青石板巷的尽头。

虞清欢握着细竹盲棍,每一步都落得轻浅,仿佛怕惊扰了满地熔金。

眼上白纱如半幅素绢,滤去了俗世斑斓,却在经纬交错的缝隙里,将斜长的人影、墙角的青苔、以及那缕陡然漫来的血腥气,都织进了她骤然收紧的瞳孔里。

"张婶说这巷子尽头有位豆腐西施..."她垂着睫,声线像春日溪水解冻时的碎冰,刻意裹了层软糯的虚浮。

"说他心肠热得能化了寒冬的雪..."话音未落,那股铁锈味已浓得呛人,盲棍敲在青石板上的声响都漏了半拍。

巷子深处的阴影里,立着个削瘦身影。玄色衣摆沾着暗褐血渍,手中长剑正滴着水——那水落在石板缝里,洇开的却是刺目的红。

虞清欢的心跳撞在喉间,白纱下的眸光如惊鸿掠过,扫过地上横陈的尸身,最终定格在那人转身的瞬间。

月光恰在此时攀过院墙,为他勾勒出玉琢般的侧脸。

眉如远山含黛,唇似初绽朱樱,偏偏一双凤眼生得极挑,眼尾微扬时像淬了寒冰的刃,此刻正似笑非笑地剜过来。

虞清欢认得他,京城里卖嫩豆腐的戎琢,总在晨光里噙着温笑,给她碗底多舀两勺糖水的人,此刻剑上的血珠却顺着剑脊,在她脚边绽开一朵妖冶的花。

"糟糕..."她指尖攥紧盲棍,竹节硌得掌心生疼,面上却立刻漫起茫然无措的雾。

盲棍在身前胡乱探了探,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是...是我走错路了吗?这味道...像是谁家宰了牲口..."

戎琢转身时,残阳恰好将最后一缕金辉塞进巷口。

他原以为会撞见巡夜的官差,或是某个迷路的醉汉,却不料看见这样一个身影——少女握着细竹盲棍,身形纤薄如一片即将被风吹走的叶。

最惹眼的是她眼上覆着的那幅白纱。并非粗劣的麻布,倒像是半幅素绢,边角用银线绣着极细的缠枝纹,随着她微颤的睫毛轻轻起伏。

纱绢滤去了她眼中的神色,却滤不去那轮廓分明的眼型——眼尾微挑,即便在茫然四顾时,也透着几分天然的媚意。

夕阳的光从纱绢经纬间透过去,在她眼睑下投出细碎的光影,像落了一捧星辰碎屑。

他从未见过哪个乞儿会用这样的纱子遮眼。更奇的是那张脸——纵然沾着灰扑扑的污渍,甚至额角蹭了块暗红的泥印,也掩不住那莹白如玉的底色。

鼻梁秀挺如削,唇瓣是未经点染的樱粉,此刻因紧张而微微抿着,挤出一道清秀的弧。

最让他心惊的是她垂眸时,长睫在白纱下投出的影,细密得像蝶翼上的鳞粉,随着呼吸轻轻颤动,竟让他握剑的手顿了顿。

这哪里是个盲眼乞儿?分明是块蒙了尘的羊脂玉,被随意丢在了这血腥气弥漫的巷子里。

戎琢甚至能看见她发间散落的几缕青丝,墨色如瀑,即便用一根粗糙的木簪绾着,也难掩那股浑然天成的清贵。

她身上的粗布衣衫洗得发白,袖口磨出了毛边,却偏偏在转身时,让他瞥见衣领下露出的一截皓颈,肌肤细腻得像刚出锅的嫩豆腐,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哎呀,好像走错路了..."她的声音响起时,戎琢才猛地回过神。

方才杀人时溅在脸上的血珠几乎要滴到她肩头,可她偏着头,白纱下的面容美得像一幅被月色浸染的水墨画,连那抹恰到好处的茫然,都像是精心描摹过的神态。

他忽然觉得手里的长剑有些烫手,那上面的血腥味似乎玷污了这巷子里突如其来的绝色。

这小瞎子...究竟是什幺人?戎琢看着她用盲棍小心翼翼探路的样子,竹棍尖在青石板上划出细微的声响,却像敲在他心尖上。

血珠顺着剑脊滴在她脚边,她却像毫无察觉般,依旧用那双"看不见"的眼睛"望"着虚空。戎琢忽然笑了,多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玩味。

"铮——"一声清越剑鸣划破暮色,染血的剑锋横在她鼻尖三寸处。

寒光映得白纱透亮,也映出戎琢眼底翻涌的兴味:"小瞎子?"他拖长了尾音,声线像冰泉漫过玉石,冷冽里偏裹着三分戏谑,"这深更半夜的,摸黑走到这偏僻的巷子做什幺?"

虞清欢的睫毛剧烈颤了颤,垂眸时恰好让白纱遮住眼底的惊涛。她偏着头,耳廓微微动了动,做出侧耳倾听的模样:"先生...是在与我说话吗?"

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将粗布揉出深深的褶,"我听人说,这里有位卖豆腐的好心先生,能给口热食..."

戎琢往前逼近半步,血腥味混着他身上清冽的皂角香,像张无形的网将她兜住。

他忽然低笑出声,那笑声震得空气都泛起涟漪:"他们可曾告诉你,"他刻意顿住,修长的手指抚过剑刃,发出细微的"滋滋"声,"我这豆腐...是用什幺卤水点的?"

夜色里,剑刃反射的月光在虞清欢眼前晃了晃。她猛地屏住呼吸,又慌忙泄出半声气,做出懵懂的样子:"卤水?许是...许是用井水吧?"

话音未落,便感到一道锐利的视线刮过她的脸颊,像要将白纱下的伪装都剥开。

戎琢忽然捏住她的下颌,指腹冰凉得像雪,"本该是在绣楼里描花的年纪,却要在这巷子里讨生活。"他的拇指擦过她脸颊的污渍,力道轻得像拂过一片蝶翼,"只是这双眼睛..."

虞清欢的呼吸瞬间凝滞。她能感觉到他的指腹停在白纱边缘,几乎要挑开那层薄薄的屏障。心跳如擂鼓,却只能逼自己茫然地眨眨眼。

"眼睛...眼睛看不见也好,省得瞧见脏东西。"她故意让声音带上哭腔,"先生若肯给些豆腐,我...我便走..."

戎琢忽然笑了,那笑容像腊月里突然绽放的梅,美得惊心动魄,却透着刺骨的寒。

他收回手,长剑入鞘时发出清越的响,随即从袖中掏出一方素白手帕。帕子上绣着细密的兰草纹,此刻却被他蘸了些清水,轻轻擦过她沾着血污的脸颊。

"脏东西?"他凑近她耳畔,温热的气息拂得她耳廓发烫,"这世上最脏的东西,小瞎子可曾见过?"

手帕擦过她的眉骨,擦过她紧抿的唇瓣,所过之处留下清冽的香气,"跟我回家,"他忽然攥住她的手,指腹的薄茧蹭过她的掌心,"我做的豆腐,能盖住所有脏东西的味道。"

虞清欢的手被他握得发紧,那冰凉的触感顺着血脉爬进心脏。她擡眼望他,白纱缝隙里只看见他含笑的眼尾,像盛着一汪深不见底的潭。

"我叫虞清欢..."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飘在风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清欢..."戎琢重复着这个名字,指尖轻轻摩挲她的手背,像在描摹一幅失传的画,"好名字。"

他牵着她往巷子深处走,身后的血腥味渐渐淡了,唯有他掌心的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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