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没一句吵了会儿,陆濯将灯火灭却,搂着她想歇下。
不巧,宝珠午后在李贞家中睡了一觉,此时干瞪着眼睡不着,翻来覆去好一阵,忽的来了精力,坐直身子,说要去书房。
她情绪转变之剧烈,让陆濯神色微妙,并未阻止,只是和她一同去了书房。
书房里又点了蜡,慢慢亮堂起来,宝珠原本想找些书看,今日不知为何,勉强阅了几行字,定不下心去,紧接着又四处翻找起来。
“在找什幺?”陆濯适时问她,宝珠答,“画具在何处,我要作画。”
她深更半夜窸窸窣窣从房里出来,居然是想着要作画,陆濯不作表态,只帮她从柜子中取出物件摆好。
幸好他还有两日假,只当她是闲情雅致,还随口道:“宝珠的画是跟谁学的?字写得也不错。”
“从未学过,”宝珠一本正经道,“字是娘亲教的。”
他还以为宝珠读书识字都是薛明松教的,没想到是她母亲。陆濯记下这事,走到桌旁要帮她研墨:“字与画不同,宝珠除了画王八,还会画什幺?”他面不改色地询问,宝珠摇头:“不知道。”
她想画,陆濯又岂会拦着,眼见她落了笔,挥出一道墨痕,又勾勒几笔山石雏形,可再往下画,她的手顿住。
“山水画,要先有山水才有画,”陆濯提议,“你既然想画,明日出去走走?”
书卷中的恢弘之景让人向往,宝珠一扫先前颓态,恨不得此刻就动身,只是深更半夜到底不方便,她盼着尽快动身,又随性画了些花树,临了又说饿了。
陆濯全程都在观察她反常的行径,听她说饿了,主动道:“我让人送些吃的过来。”
厨房有人值夜,昏昏欲睡的丫鬟和婆子睡在灶房旁,听说是世子妃饿了,起身麻利地收拾一番,让人先送了热汤来。
“夜里吃食,先喝些汤垫垫底,省得伤了胃。”下人道。
宝珠许久不曾胃疼,放下笔,从食案中端起瓷碗,浅尝几口,陆濯在一旁等着要替她擦嘴,她颇为怪异地瞥他,身子靠后一退。
“别这样,”她强调,“我自己来。”
陆濯妥协,看她喝汤羹,又拿出先前的房册和她商议:“我们住在主院,给你的新窝打在这里……此处再种些树,养几株你爱的花。”
语毕,长指又落在另一处:“这是灶房,与家里比不得,不过离我们的院子很近,你夜里饿了也省事。”
宝珠嘴里在喝汤,脸半埋在碗口,眼珠子跟着他指尖的动作转来转去,等他说完,她这才擦了擦唇角。
“我想做什幺都可以吗?”
她是主人,自然可以,陆濯颔首:“自然,不过伤身子的事,我还是会让人盯着你。”
“你要出门走动,带着姑姑她们就是。”
不带着人,宝珠还真不敢出门,在李贞家里见到的那些贵女和妇人,身边都至少跟着三五的仆从。
她左思右想:“新宅可有库房?钥匙会不会给我?”
陆濯不料她问起这事,跟着笑了:“给你,我的俸禄和银钱,你想管就都给你管。”
宝珠只是随口一说,她糊弄过去,等了两柱香,厨房送了餐食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