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娜没想到我宁愿赔付违约金,也要将迟到的人全部开除,终于知道我确实是个不好惹的了,便听我又道:“上班的着装,也要有重新的规定,之后统一下发给你们,这次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好歹也是新官上任第一天,本来三把火的,我只烧一把,算是给你们留足了面子,你们好自为之吧——五分钟后,所有员工全部会议室集合,缺席的,不管任何理由,开除,没有别的事情,你们就出去吧,那个谁,杰克李,你留一下。”
李志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是在叫他,果然,他这随便起的名字,自己也不常用。
那黎思临走之前还不忘了向我撂狠话,“楚总,年轻气盛是好事,但强势过头了,就会变成一把双刃剑,把人都得罪光了,还有谁会替你卖命?”
我都有些懒得搭理他了,这种城府的人,居然能做得了销售部的总经理,难怪公司业务会一落千丈了,“你这话照着镜子说,比对着我说要有效果——没用的废物,想替我卖命,我敢用吗?”
“你……”黎思又要恼羞成怒。
“我这人很实诚,不会像江玉那样忽悠你,所以我送你一个忠告,”我道:“杀鸡儆猴,下一个我就会拿你开刀,所以你还是抓紧时间找下家吧,因为接下来我就算是鸡蛋里面挑骨头,也会找出你的毛病来,让你卷铺盖走人的,看看销售部这两年的业绩就知道,你这种人留在公司里,就是个祸害。”
“我……”
“你怎样?”天佑没好气的将他向门外推了一把,道:“你还想动手啊?那可别怪我没警告你,你打不过他的,你们江总都曾败在他的手下。”
那黎思就算没听说过我曾经的辉煌战绩,也该知道江玉是个跆拳道高手吧?
连江玉都不是我对手,他哪里还敢跟我动手?
色厉内荏罢了,只叫嚣道:“你得罪我,就是得罪江总,江总是不会放过你的。”
他不会放过我?
说反了,是我不会放过他才对——从他撺掇老墨让我来上海替他擦屁股的那一刻开始,我俩就已经势不两立了,且他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彻底伤透了老墨和江老夫人的心,等于是亲手埋葬了自己在风畅的前程,其实与我都已经不相干了,老墨和江老夫人就已经容不得他再继续祸害风畅了。
我冷哼了一声,甚至不屑的再搭理他。
待两个女人拉着情绪激动的黎思出了门,李志浩便开口说道:“有传言,黎思和江玉江总的关系非同一般……”
“怎么个非同一般?”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道:“他是江玉的亲戚?”
“那倒不是……”李志浩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好奇道:“江总的性取向传闻,楚总没听说过?”
“江玉的性取向……”我这才猛然恍悟,“江玉真的喜欢男的?!”
婉儿和天佑一听,也跟着齐刷刷的抖了个冷颤,便见李志浩连忙摇手说道:“没有真凭实据,我也只是道听途说啊……但空穴来风,总是事出有因的,据说从国外跟回来的那位前任副总和江总就是那种关系,后来也是因为这个黎思横刀夺爱,才一怒之下辞职回国的,那之后副总的位置就一直空着,黎思也不是乱说的,江总有意提拔他,公司里是个人就看得出来,只是他实在太年轻了,难以服众,才拖到现在……其实很多事情,李娜和张莉莉比我了解的更清楚,因为她们都是江总的嫡系,包括范跃华和鲁城言,他们都是江总这两年才提拔起来的,公司也是从提拔起他们之后,才开始走了下坡路……”
说到最后,李志浩的表情有些黯然,有些惋惜,还有一些怨恨。
我让天佑给李志浩推来一把椅子,请他坐下,然后说道:“我一眼便看出来了,你和他们不是一类人。”
“不,”李志浩苦笑道:“不管我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表面上,我和他们没什么区别——如果不和他们同流合污,我也早就被扫地出门了,我这个年纪,上不上,下不下,出去之后也找不到更好的工作,更何况还有老婆孩子要养,还有车贷房贷要还……江总再怎么败家,至少为了表面繁荣,他从不拖欠工资,而且,我在公司这么多年,多少是有感情的,不得不承认,江总接手公司之后,公司还是兴旺过一段时间的,可见江总这个人,能力还是有的,所以我也盼着他能回头是岸,能劝两句就劝上两句,只可惜,人微言轻,直到今天,他的心思也依然没有回来,其实我辞职报告都已经打好了,如果接手公司的,是个替江总来背黑锅的,或者跟他是一路货色的,我就马上辞职,因为公司目前这个状况,真的已经维持不下去了,当年攒下来的老本早就吃干净了,目前欠债保守估计,少说也有三千万之多,是公司鼎盛时期一年的收益,您还不知道吧?公司上个月的工资,是挪用了一笔货款才发下来的,所以姚小姐想要查账,范跃华才死活不肯,他今天故意不来,也是想观察一下您的态度,唯恐您想做的第一件事情,也是查账。”
姚婉儿没好气道:“躲得了初一,他还能躲得过十五?”
李志浩喟然笑道:“话是这么说的,但公司里现在谁又不是这种心态呢?大家早就习惯破罐子破摔了,只要还能发下工资来,那就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所以哪怕今天是楚总你上任的日子,大家也还是一样的懒散,说白了,就是因为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公司已经没前途了,换了谁来当这个总经理,都没区别,无非就是来熬资历罢了。”
婉儿不解的问道:“那你们刚才为什么还要过来跟楚总套近乎?”
我说道:“是因为江玉吧?江玉让你们来试探我的态度,看我是会替他背黑锅,将这个盖子能继续捂上多久便捂上多久,还是干脆会掀了他的盖子,对吗?”
李志浩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江总应该是没想过你敢掀他的盖子,他想让我们私下里转达您的话,就是希望您竭尽所能,维持现状,等他在集团总部站稳了脚跟,自然便有能力帮您善后了。”
“帮我善后?放他妈的屁,是帮他自己善后才对,”我笑骂道:“等他在集团总部站稳了脚跟,他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这个屎盆子扣在我脑袋上,我敢信他?当我是三岁娃娃吗?”
李志浩亦赞同道:“公司的状况这么遭,总是要有人负责的,这个人不是他,就只能是您。”
我走到李志浩面前,拍了拍他的肩,道:“你很好,虽然算不上是忍辱负重,至少对公司还是有一些责任感的,我才到上海,需要用人,所以会给你加加担子,希望你不会令我失望。”
其实以我的年纪,在年近四十的李志浩面前这么说话,是有些托大的,但或许是我刚才的表现太霸道了,他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妥,且还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显然是听懂了我话里的暗示,一时不可置信,激动的都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