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我翻找电话的空隙,坐在我办公桌上的冬小夜问我道:“舒童肚子里的孩子真的和你没关系?你确定不是你的种?”
婉儿也是一脸怀疑的表情,“不会是南哥你酒后乱性吧?”
我是乱性了,但不是和她——这话我不敢说,且现在一提到舒童,我这心里就很不是个滋味,所以我甚至没有理睬她们这个话题。
却是天佑帮我说话,道:“这个我可以作证,我们去舒姐家,满打满算,六天六夜——第一个晚上是在县城,舒姐和我们睡的是一个房间;第二天去了舒姐家里,一整天我们都在一起,晚上回了县城,舒姐留在家里,没跟回来;第三天结婚,又折腾了一天,人来人往的,光顾着应酬了,到晚上大家都喝高了,他是和流苏姐睡的一个房间,舒姐和冉……舒姐和小白姐睡的一个房间;第四天回门,结果舒奶奶过世了,紧接着就是葬礼,第五天,第六天,他连着三天,就再也没合过眼睛,一直陪着舒姐守灵,第六天夜里等舒姐醒了,我们就连夜启程来上海了,别说他没有机会,就这几天熬下来,即便他有机会,他也没那个气力,有那个气力,他也没有那份心情吧?”
天佑说的不仅详细,而且合情合理,由不得小夜和婉儿不信,可是天佑却不知道,结婚那天晚上,流苏并没有和我睡在一起,而是和李颂睡了一个房间,舒童也没和冉亦白睡在一个房间……更准确的说,是没有一整晚都睡在一起,因为冉亦白半夜爬起来,偷偷溜进了我的房间……我哪敢让天佑瞎联想?
所以她第二天问我的时候,我才只说了原本的安排,没好意思告诉她之后的变故,且冉亦白等我睡着之后就溜回去了,所以舒童才会以为冉亦白一直和她睡在一起,也算变相的帮我向天佑遮掩了事实的真相。
小夜和婉儿不疑有他,都不禁为了怀疑我人品一事而面露愧疚之色,我很大度的没有跟她们计较,又很不大度的将一肚子的情绪都变本加厉的迁怒并发泄到了林志身上,电话一通,我就破口大骂,“林局长,林大局长……不,林书记!你他妈的了不起啊,刚刚当上了市政法委书记,就不把我这个平头小民看在眼里了,你丫是不是忘了,要是没有我,你他妈就是个背锅侠的命!”
我一语双关,臊的小夜和婉儿更是无地自容,她俩都觉得,我是不好朝她俩发脾气,所以才指桑骂槐,怒喷林志,但她俩哪里知道,我既不是针对林志,也不是针对她们,更多的,其实是在自嘲,嘲笑我自己就是个背锅侠的命,脑袋都被舒童给染绿了,却连跟她计较的底气都没有,真是窝囊,真是可悲……
“怎么了,我的楚少爷,楚祖宗,”林志被我骂惯了,丝毫不以为忤,笑着道:“这又是谁招你惹你了,让你一大清早的就将气都发泄到我头上来?”
丫猜的还真准,知道我这么大火气,不全是冲他,可咱嘴里哪能承认?兀自怒气冲冲,道:“许恒的事,你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林志应该是在忙其他的事情,闻言先是一怔,而后才反应过来似的,问道:“你是说许恒的案子明天就该开庭审理这件事情吧?”
“你说呢?”我气道:“为什么没人通知我?话说这案子查了这么久,也从没有人来找我调查取证过,这正常吗?”
“不正常,”林志坦然道:“所以我等你这个电话,等得时间可不短了,我觉得你早就该问我的,没想到一直等到今天你才忍不住好奇……”
要不是流苏告诉我明天开庭,我直到今天都没想起来有这么一码事,自打来了上海,我人都忙晕了,远离了北天的是是非非,难得的忙且快乐着,本能的就有些回避之前的那些麻烦事,只恨不得能忘记那些不愉快的往事才好,所以哪怕是天天对着天佑,我也依然忽略了许恒案的进展
可这话若是说出来,就不免伤了天佑的心,所以我肯定不能承认我忘了,“一直没人来找我,我就以为案子一直没有进展到这一步,可今天我才听说,明天就要开庭审理了,怎么感觉好像没有我什么事情似的?”
“本来就没你什么事情,”林志笑道:“难道你还真希望我们把你当成许恒的同谋处理?”
我不爽道:“我是帮过许恒,但我不是他的同谋——这话我都说过一万遍了。”
“不,”林志语气严肃的说道:“你没帮过许恒——在潜龙庄园那次,你只是没有能力留下他;事后他藏匿北天,我们警方抓他不到,也是他自己的本事,与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他自首,是受了你的感化,只因为你答应,会帮他照顾他的义妹,楚南,千万记好了这一点,除了照顾他妹妹,你没帮过他任何事情。”
我蹙眉,想不通林志这么说的目的,“可是京城苏家发声严查许恒案和龙啸天案……”
不待我说完,林志便打断道:“那是苏家自己看不惯北天想要捂盖子的行为,与你无关,与冉小姐也无关——你傻啊?冉小姐和苏家私下里的交易,是能摆上台面说的东西吗?”
这倒是,苏家肯定也不希望这件事情的内幕曝光,哪怕这已经是被公开的秘密,但只要我们这些当事人不承认,那也就只能是一个在某个特定的圈子里被公开的秘密,终归是凿不实的。
我好奇的问道:“这是谁的意思?苏家的,还是冉亦白的?”
“都是,”林志说道:“现在不管是上面的人,还是冉小姐,都希望尽量弱化你在许恒案中的影响,既是为了官方的体面,也是为了保护你,你要知道,因为龙啸天案,牵连了多少人?龙啸天死了,这笔帐都会被算在许恒头上,可是许恒也被抓起来了,他得罪的那些人,总要再找个人撒气吧?那还有比帮过他的你更合适的吗?而且受到许恒案牵连的人,可不见得每个都被我们抓起来了,即便是抓进来的人,想要报复你,也有的是手段,防不胜防啊。”
这确实不是危言耸听,秦桧还有仨俩好友呢,张明杰想动我,一开始也没自己动手,买凶杀人这种事,可不是只有他才做得出来。
“所以哪怕开庭,也不需要我露面?”听我这么一说,天佑立刻紧张的抓住了我的胳膊——对她来说,开庭审理,是她与许恒见面的机会,许恒自从自首之后,天佑便再也没见过他了,怎能不想?
“这倒不是我或者冉小姐的意思,而是许恒他自己的意思,”林志并不知道天佑就在我身边,但他显然是猜到了的,叹了口气,说道:“许恒不想让她妹妹看到自己接受审判时的样子,所以他对我们说,尽量不要让你们知道开庭审理的时间,但既然是你主动打来电话问我的,我也不好瞒你,他应该也怪不到我吧。”
“许恒自己的意思啊……”如果是许恒的意思,那我确实怪不着林志对我的刻意隐瞒,于公于私,他都不好忤逆了许恒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