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水声早已停下。
两人穿戴整齐，离开那间温度仍未散去的房间。 林雪重新穿上套装，将米色针织外套扣好，步伐平稳，神情冷静，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纪行言也恢复了一贯的自持，甚至显得有些疏离。 他拿起车钥匙，开口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林雪正在整理袖口的手指顿了一下。
她没有抬头，只是下意识地将身上的外套拢紧了些，彷佛这样能给自己多一点安全感。
她语气客气而得体：【不用了。 我正好要去附近办点事，自己叫车就好。】
这是一个完美的借口。
既没有直接拒绝他的好意，也划清了界线。
纪行言没有多问，只是看了她几秒，然后点了点头，把钥匙收回口袋：【好，注意安全。】
没有强势的挽留，也没有暧昧的拉扯。
他尊重了她的拒绝，给予了她想要的空间。
但这种成熟的进退有度，反而让林雪心里那股莫名的慌乱更重了些。
【谢谢。 今天…… 很愉快。】她维持礼貌，说完便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计程车上，她靠在后座，车内陈旧的皮革味与廉价芳香剂混在一起，一瞬间将她拉回现实。 那股熟悉的窒闷感反而让她放松下来。
司机问了地址，车子开进夜色里。 窗外的霓虹在玻璃上快速滑过，闪烁的光落在她脸上，她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指尖还在发抖。
她原本以为自己准备好了。
在网路上聊了这么久，甚至做过无数次心理建设，她以为自己能掌控这种游戏。
但今天的体验，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想。
那不是单纯的疼痛或刺激，而是一次彻底失控的经验。
在那一刻，她真的感觉到【林雪】这个人消失了。
没有自尊，没有思考，像个被设定好的机器，只为了他的指令和欲望而存在。
更可怕的是……她喜欢那种感觉。
那种被彻底剥夺控制权、只需要盲目服从的轻松感，竟然让她产生了前所未有的依赖。
如果他今天没有停下来呢？ 如果他提出更过分的要求呢？
甚至是在车上、在公共场合羞辱她，她会拒绝吗？
林雪闭上眼，掌心渗出一层冷汗。
答案让她不寒而栗。
……她可能不会拒绝。
这已经不是游戏了。
这是一种会让人上瘾的毒药。
而她，才刚尝了一口，就已经快要戒不掉了。
车子继续往前，城市渐渐安静下来。
林雪回到住处时，时间已近午夜。她打开门，没有开灯，随手把包包丢到沙发上，整个人倒进黑暗。
这里是她最熟悉、最安全的空间。
但她心里却有种空荡感，深层而难以忽视。
不是孤单，也不是遗憾，而是一种……空着的位置还没被填回来的感觉。
她盯着天花板，努力不去想刚才发生的事。努力告诉自己一切都结束了，已经回到正常生活里。
包包里的手机突然震动，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异常刺耳。
林雪伸手拿起，萤幕亮起的一瞬间，她眼睛眯了一下。
是 Nightfall 传来的讯息。
只有短短四个字：
早点休息。
没说任何挑逗，也没追问行踪。
只是简单的关心，像朋友，也像恋人。 却比任何话语都更让她心跳加快。
林雪盯着萤幕，脑海浮现他额头贴着她时的温度，还有那双深沉的眼睛。
她吸了一口气，突然觉得手机变得烫手。
不能再继续了。 这种失控感太危险。
如果再往前一步，她可能就真的回不来了。
她坐起身，手指颤抖着点开论坛设定页面，视线落在【删除帐号】的红色按钮上。
指尖悬停。
光线照在她脸上，映出她最后的挣扎与冷静。
她盯着那个选项，什么都没说。
画面停在那一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