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宗渡夜里没回来。

凌佳洗完澡后自己上了床。

第二天醒来难得收到宗渡的消息,他说他堂弟要转去她们班,让她多注意。

凌佳此时以为是短信是让她替他照顾他堂弟的意思。

等到学校见到真人才发现真实意图是让她离他堂弟远点。

宗珉恩的自我介绍相当简单。

“大家好,我是宗渡堂弟宗珉恩,你们可以叫我珉恩。”

他没有宗渡冷淡,长了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平易近人,十分好相处。

不少人举手表示愿意和他做同桌,帮助他快速熟悉校园生活。

他却径直朝凌佳走来,对凌佳身边的禹元笑得格外礼貌:“同学,可以麻烦让一下吗?我想坐在这个位置。”

凌佳听见有人窃窃私语,猜测她和宗渡的关系可能真的不简单,议论为何此前从未听过宗珉恩的名字。

“好像是身体不好,之前都是在梨津休养,最近梨津那边不是出事了吗?”

“电视上那个职高斗殴事件?”

“是啊,可能风气不好,才转来浅川吧。”

“你觉不觉得他看起来很像最近很火的那个男团门面?”

“啊我知道,Eros!”

“不太有品啊。”宗珉恩不满地摇头,对凌佳说:“稍微聪明点,就能看出Eros是照着我整的吧?”

他面容中鼻子与嘴唇和宗渡长得很像,眼睛却截然不同,他眼角钩圆,眼尾狭长,弧度上翘,是很典型的狐狸眼。

凌佳笑了笑:“可能吧。”

话说得太敷衍,让宗珉恩有些不满,他截住凌佳写题目的笔。

“说起来我之前见过你,在梨津私人医院,你那时候在——”

他另一只手做出打电话的手势,又指了指门外。

“和小雪打电话?”

和他握着同一支笔的凌佳表情变得冷淡。

宗珉恩松开手做投降状:“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我呢,别的事情没什么兴趣,但是搞破坏可是一流,如果你能让小雪和我哥的订婚取消,那我一定会做你的盟友。”

这些豪门子弟间的商业联姻,凌佳虽然不理解,但也知道重要程度。

外界全然不知的宗家小少爷不去A班,转来一班。

还跟她说这样的话。

可惜她现下并没有朝秦暮楚的打算。

宗渡并非善茬,倘若让他知道,她私下和他堂弟做交易。

恐怕很难收场。

“谢谢。”

凌佳礼貌拒绝:“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考虑你说的话的。”

宗珉恩难得乖巧地上完一整节课。

下课铃刚响,就去一班堵了颜雪。

“你表哥怎么没来学校?”宗珉恩问她。

颜雪不知道宗珉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谨慎地盯着他看。

宗珉恩摊开手表示自己真的没有其他意图:“我跟你表哥同班,关心他一下不是正常?”

颜雪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自己打电话问?”

“好问题,电话啊——”

宗珉恩拿出手机,当着颜雪的面给易川打了个电话。

扩音器里冰冷的女声重复着信号繁忙。

他颇为受伤地对颜雪说:“忘了吗?上次派对过后,你表哥就把我拉黑了。”

那可真是热闹的派对。

宗渡那时人在国外,宗家只剩下他一个人。

难得有机会在宗家别墅办派对,他请来不少人。

只有易川不捧场,玩到一半就朝他摔了杯子。

说他在他杯子里面下药。

这可真是无辜。

“一点点小东西而已。”宗珉恩无辜地轻叹一口气:“不是说他硬不起来吗?我助人为乐他怎么还这么不领情?”

颜雪信他才有鬼。

宗珉恩要把易川送上妓女的床,要不是易川意志力坚定,还真被宗珉恩得逞。

这事之后,宗珉恩就上了易家的黑名单。

倒是向来对宗珉恩严厉的宗渡并无惩戒。

只是有些失望地表示:“人送上门了都捉不住,你不是废物是什么?”

当然这句话宗珉恩是不会告诉别人的。

“他有事在外地,明天才返校。”

颜雪说完,看向一班教室,问宗珉恩:“你知道凌佳?”

“她可是我同桌。”

宗珉恩笑着又补充了一句:“也可能是我未来嫂子,这能不知道?”

-

勾引对凌佳来说是一门尚在学习中的技艺。

但若在勾引后面加上宗渡的名字。

难度会降低许多。

她在体育馆更衣室找到他。

他刚洗完澡,上衣还没来得及穿,校裤的腰带都没来得及系上。

里间氤氲着雾气,外面刚打完球的男生吵吵嚷嚷着讨论着刚才的局势。

凌佳把他和自己都关在更衣室里,踮脚替他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她看起来动作实在艰难,宗渡却没有配合她的兴趣。

“你堂弟之前杀过人吗?”她问。

“还分尸。”宗渡说。

凌佳“哦”了一声,慢吞吞道:“他是个杀手?”

劣质笑话。

宗渡没有回应。

“我昨天一个人睡的时候,梦见你了。”

她轻声叙述自己昨晚的梦境:“梦见也是在这里,你把我衣服脱了,然后对我说,凌佳我想操你。”

宗渡这时才低头,看见她那双带笑的眼睛。

他勾唇,饶有兴致地问:“你怎么回答?”

“我说,听起来是个有趣的运动,但问题是,宗渡,做爱的话,你能不能温柔一点?”

她踮脚,勾着他的脖子,相贴的瞬间,他身上尚未擦干的水珠打湿了她的衬衣。

她仰头,轻柔的吻像蝴蝶一样落在他唇边。

“或者,我们应该循序渐进,先从接吻开始。”

宗渡看着她漂亮的唇,思考片刻,认同了她的话。

“是个好主意。”

宗珉恩找到体育馆,听和宗渡打球的人说他还在里面。

他站在门口听了会儿,有些想打开手机录音,碍于求生意志尚存,还是作罢。

里面接吻的声音像一场黏腻的雨落在他耳边。

让他想起小时候和宗渡在家中看见,大伯母和他父亲相拥着边接吻边往卧室去的场景。

长辈总说他不合规矩,其实整个宗家正常的人少之又少。

比如他父亲和宗渡的母亲。

再比如宗渡的父亲和他们的姑姑。

这笔乱账像被猫玩乱怎么都扯不清的红线球。

只是这些人穿上衣服在外照旧衣冠楚楚是个人样,他没他们穿得那么体面,时常控制不住火焰般难以扑灭的破坏欲。

肢体交缠,性器插进软逼里,往日冷漠的声音在叫床时娇媚得似乎换了个人。

——老公我要到了,我要被你操死了,好喜欢你的肉棒,操死我,就在这张床上,操死我。

——骚货,我哥知道你在床上这么热情吗?

——你哥在床上什么样,清楚的应该是你妹妹……

隔着门缝,声音和画面一起出现。

与此同时想起的,是在看见那样不堪的画面后,宗渡脸上厌烦的表情。

“好脏。”

宗渡关上了门,然后拉着他走下楼梯。

-

颜雪笑着和朋友从社团出来。

看见公告栏张贴的舞会海报。

刚从医院出来的朴俊锡心有余悸同时,又着实对凌佳恨得牙痒痒。

他比谁都希望颜雪和宗渡百年好合,不要给任何人上位的机会。

“小雪,今年这个舞会,宗渡会参加吗?”

去年和前年,宗渡都没有出席。

他向来讨厌这种热闹的场合。

“参不参加很重要吗?就算是跟别人参加了这个舞会又能怎么样?俊锡啊,知道你们家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不上不下,还险些破产吗?”她笑着问。

朴俊锡笑容僵在脸上,没说话。

颜雪看着远处从体育馆出来的凌佳。

男式校服外套几乎将她整个人罩住,只露出一截百褶裙裙摆。

她双手环臂,看着凌佳的身影逐渐消失,才对朴俊锡说:“因为你们太蠢,总是把玩看得太认真,任何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有些人哪怕再用力往上爬,也只会是个玩物,你父亲就是把玩物招进了家里,才导致被上流社会除名的,不是吗?”

更何况。

宗渡不会和凌佳做的。

他压根就厌倦这件事。

毕竟他可是亲眼看见自己父母和别人做爱的孩子啊。

她敢笃定,凌佳虽然进了宗渡的休息室。

但绝对没有看见里面各式各样的美工刀。

宗家为什么任由宗渡为所欲为?

因为太怕了。

怕他像十六岁时那样。

一个人在房间里密谋如何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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