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投机钻营

新金瓶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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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 淮安笑笑生

自从来旺被斗走之后,大家都想填补这个空缺。

其中就包括吴典恩。

去东京办差很荣耀的,尤其是去太师府第。

不要说见到蔡太师了,就是在太师府转上一圈,也能让人吹上大半年。

可他不是宅里人,就做不了宅里事。

现在只有三个家人,只要加派人手,肯定是来兴当差。

来永脑袋不太灵光,说好听了叫“憨”,说不好听就是“傻”,这种人自然没有竞争力。

吴典恩之所以如此迫切,是因为在当铺没有出路。

论经验他不如贲四,论背景他不如陈敬济,怎么努力都是跑腿角色。

而且收入也不算高,一个月才一两银子,哪年哪月才能发财啊?

“家人”虽然地位卑下,但却可以担当重任。

就像皇帝信任太监一样,主子也只信任自家的奴才。

而伙计属于“外人”,能力再强也只能在外围打转,很难进入到核心圈。

想成为“家人”非常屈辱,首先得卖身为奴才行。

像他这样的自由民,很少有人愿意这样。

况且奴才也不那么好当,说打就打说骂就骂,搞不好还会被主家卖掉。

关键是,一旦成了奴才,生子生女都是奴才。

不能姓自己的姓,也没有自己的名,世世代代永永远远。

可他还是愿意赌一把,没钱的日子实在太难熬了,像他这样比奴才也强不了多少!

有件事不太好操作,那就是他和西门庆拜过把子。

西门庆可以买张买李,但不能买自己的“把兄弟”吧?

即使吴典恩愿意,西门庆也接受不了。

最为难堪的是,连称呼都要改变。

以前他管西门庆叫“哥”,一旦变成家人就得叫“爹”了。

光是管西门庆叫“爹”也就算了,还得管应伯爵那帮东西叫“爹”。

那帮东西可是经常过来,到时候还不定怎么嘲笑呢。

想到这里,他便有点灰心了。

唉,还是不要折腾了吧,也许他就是种地的命。

那天傍晚回家,他特地拐到铁匠铺看看。

麦子快要成熟了,得打几把新镰刀。

他刚刚过了街角,便看到来兴出来了。

等他进到铺子里,发现边上有几个锡块。

他随口问道:“锡块是刚才那人的吧?”那个铁匠恨恨地说:“是啊。他前段时间打的,现在非让我原价收回。”

吴典恩一听就明白了,心说这狗东西够狠啊。

你诬陷来旺也就算了,竟然连你爹都敢坑。

想到这里,他连忙追了出去。

来兴还没有走远,见他撵来吃了一惊。

吴典恩也没有婉转:“来兴,你去铁匠铺干吗?”来兴有点心虚:“吴二叔看错人了吧,小的没去铁匠铺啊。”吴典恩只好点出来:“你前脚刚出门,我后脚就进去了,那几个锡块还没化呢。”

来兴自然不能承认:“吴二叔说笑了吧,那锡块跟小的有什么关系。”吴典恩冷笑道:“到现在你还嘴硬。要是我把‘掉包’的事告诉你爹,看他会怎么收拾你。”

来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的知道错了,求吴二叔饶过小的。”吴典恩哈哈一笑:“让我饶你也可以,但密的银子必须和我对半分。”来兴苦着脸说:“不瞒吴二叔说,那银子早就输掉了。”

吴典恩冷笑道:“你想骗谁呀?你以为我会信吗?”来兴只好明说了:“早前小的输了几十两银子,没钱便去拿了高利贷,结果滚到了二百多两,没办法小的才想到掉包的。”

吴典恩狠狠踢了一脚:“真他娘的倒霉,白费这么多心思。”来兴连连磕头:“吴二叔请放心。小的以后赚到银子,第一个拿来孝敬您。”吴典恩自然不信:“你上哪儿去赚啊?”

来兴连连磕头:“小的明天就去东京了,这里面多少有点赚头。到时候小的一分不留,全拿来孝敬您老人家。”吴典恩心里一动:“罢了,我也不要你银子了,你把差事让给我吧。”

来兴听了一愣:“这个小的说了不算啊,得要爹委派您才行。”吴典恩连忙支招:“这不简单嘛。你只要说生病不能去就行了,余下的环节我来操作。”

两人又商量一下,来兴便假装崴了脚。

然后由吴典恩扶着,亲自把他送了回去。

正好西门庆在家没出去,吴典恩便屁颠屁颠跑去汇报。

他自然不会直接说事,只说来兴把脚崴了,走不了路了。

西门庆果然着急了:“你看这事巧不巧。明天让他去东京的,偏偏脚又崴了,这可怎么办呀?”吴典恩连忙接上:“要不我替来兴跑一趟?反正铺子里也不忙。”

西门庆也没有多想:“你想去就让你去吧。最近祖茔那边要翻盖庄院,本来我想让你负责的,现在只好派给贲四了。”吴典恩一听肠子都悔青了,连声骂自己没事找事。

早知道有这等肥差,还费尽心机去东京干吗?

来回一千多里路,两条腿都跑细了。

到了这时候他才明白,西门庆用人并无标准。

当家人不够使唤的时候,自然会找伙计来帮忙。

来保好像看透了他的心事,一路上始终不冷不热的。

别看来保是个下人,但还是颇有影响力的。

要想在西门站稳脚跟,必须与来保搞好关系。

可他又没有银子拉拢,只能态度上尽量恭顺。

早上他抢着套车,晚上抢着卸车。

东西自然也是他搬,来保想帮忙他还不让。

这一招果然有效果,毕竟他的辈分在那儿。

再加上旅途寂寞,两人很快就无话不谈了。

去东京并没有那么美好,一路上风景没有多少,倒是遇到不少逃难的灾民。

去年北方发生大旱,很多人家颗粒无收。

可州县不但不去赈济灾民,反而变本加厉地盘剥百姓。

于是乡民田虎趁机作乱,各地饥民纷纷回应,前后聚集了上万人。

朝廷在派兵镇压的同时,还向百姓摊派各种苛捐杂税。

老百姓没有活路了,只好拖家带口去讨饭。

沿途州县也有开设粥棚的,但面对如此庞大的数量,实在是杯水车薪。

正好麦子快要成熟了,有人便拐到田里去偷吃。

这些灾民没火也没锅,揉出麦粒直接往嘴里按。

见到有体面一点的士绅,就会伸出手可怜巴巴地望着。

你不要以为这些人没有威胁,当老是伸手没有回应时,这双手就可能掐住你的脖子。

饥民和盗匪仅一步之遥,饿急了就会去抢去杀。

快到京城的时候,突然遇到一队商户,浩浩荡荡有上千人。

这是押送“花石纲”的,据说是从江南转运过来的。

这几年朝廷大兴土木,建造一个叫‘艮岳’的大园林,方圆几十里地。

当今皇帝酷爱奇石,于是便令人到处搜罗。

地里有就到地里刨,山上有就到山上挖。

如果是砌在墙上,那就把房子扒了。

为此弄得民不聊生民怨沸腾,有的地方都被逼反了。

这其中规模最大的,当属方腊领导的叛军了。

从起兵到现在,短短几个月便发展到了数万人。

睦州、湖州相继陷落,现在正在攻打杭州呢。

而这一切,都源于罪恶的“花石纲”!

没人敢说皇帝穷奢极欲,还得不折不扣地完成任务,稍有怠慢便会被罢官追责。

大臣也没几个忧国忧民的,反而认为当今是太平盛世。

至于那些叛军、灾民,不过是疥癣小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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