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瞒天过海

道母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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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 佑树

袁真人立刻上前,并转头看着安易以目示意,他随之跟上。

李世君的身体此时尚有余温,但早已没了呼吸和心跳,身上没有明显伤口,大床周围也无异常血迹。

也正是因为如此,长孙皇后才会觉得丈夫死的蹊跷,当机立断,下令暂秘不发丧,不请太医,反而延请来了道士。

只见袁真人从紫金葫芦中倾倒出一枚金灿灿的丹药,安易认得出来,那是炼丹时加入一些金砂的缘故。

袁真人两手扳开皇帝的牙齿,把金丹放到他的口中,再以真炁送入腹中,可静待了片刻,竟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于是袁真人转头对安易问道,“贤侄已开天目,可有发现什么异处?”

神仙的第三只眼睛叫天眼,能看见众生的生死、苦乐、和世间的种种行色,并且也不是随便哪个神仙都有的。

安易有些奇怪地看着他,觉得凭借这位师叔的修为,断然不会觉察不出来,为何偏偏要自己来说?

其实天眼其实是分很多种的,比如低级的可遥视远方的千里眼,更加神奇的可以看破虚实的破妄金瞳,同一时空,不同的天目也可能看到不同的景象,这就与个人的认知力有关了,毕竟每个人的大脑都会对看到的身边一切事物,接受到的信息进行一种主观的解读。

袁真人也只是想听一听他的看法。

见师姐和丈母娘都在一旁看着自己,安易有些明悟,忽然有所明悟,确实是由自己来说比较好,毕竟自己也算半个皇亲国戚,就好比是询问在医院里上班的亲戚那种感觉。

于是安易直指本质,如实答道:“陛下此乃风疾,经脉气血瘀滞,藏污纳垢,如同陈年老泥,致使血脉堵塞,此症轻则全身瘫痪,重则一命呜呼。”

简单来说就是中风,脑梗死的。

袁真人眯了眯眼睛,点了点头,沉声道:“是也,贤侄所言丝毫不差,此症发于脑后,药石无医,针砭难救。生死有命,此实乃陛下命中之死劫,贫道也难说有几分把握,只能说难,难,难……”

听对方一连说了三个“难”字,玉真公主和长生皇后闻言顿时目露哀意,可细细揣摩话里话外的意思,心中又升起了一丝希望——只是很“难”,而非“不可能”。

玉真搀扶着母亲,深吸了一口气,“请师叔全力施为……”

若是连袁师叔都没有办法,实在不行,也只能去求娘娘垂怜了,看一看最后还又有没有什么妥善的解决办法。

长孙皇后也委婉地表示无论结果如何,都有赏赐,赐田敕税,兴修宫观,致使道门香火兴旺云云。

安易竟然从其中听出了一丝讨价还价的意味。

他心中产生了一丝怀疑,这该不会真的是自己人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吧,目的就是为了给皇帝上上强度,彰显我道的手腕……

如果是真的,那可就太地狱了。

接着又转念一想,那到底尸龙王是自家人搞出来的,还是说大鹏鸟是自家人搞出来的?

前者阴诡,后者事佛,是谁为“虎”作伥,实在是无法确定。

“为人臣,尽人事,自当如此。贫道这就回府,再炼金丹。”

袁真人吁了一口气,又道:“此外,尚有一事,陛下的魂魄已经离体,被使者勾走,若是想要施救,必需得先沟通阴司,查清陛下的魂魄所在,带回陛下的魂魄,方能行之。”

于是现在的当务之急,又变成了找回李世君的魂魄。

安易虽然已经与道母娘娘约好,正月之后,要下地府走一遭,但此时也没有着急出头,跟便宜岳父比起来,还是先处理好妈妈的事情更为重要,其他人的事情都要往后靠。

说实话,没必要去刻意装这个逼。

袁真人钦定了魏玄成去处理此事,说魏玄成和地府的崔判官乃是至交好友,由他出面说情,定然能马到功成。

长孙皇后今夜先是经历了丈夫突发中风去世,悲痛至极,然而又事情似乎又迎来了一丝转机,心情不由得由悲转喜。

此刻却又犯了难,“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昏迷不醒,今日的正元大朝会,又该如何是好?”

她知道不能在西域诸国的使臣面前暴露此事,否则他们让知道被自己尊称为“天可汗”的陛下去世了,恐生不臣之心。

纵然能再次派兵威服他们,也是劳民伤财。

本来是请袁真人和安易来救治的,但现在却不知不觉中变成了问计将安出。

无他,只因这种万国来朝规格的大朝会每年只举行一次,是彰显王朝盛世气度的重要场合,不容有失。

袁真人道:“为今之计,当请太子监国,暂缓耳。”

长孙皇后有些犹豫的沉默稍许,摇了摇头,“不可。”却又不肯说出原因。

只因为陛下心中属意的太子不是乾坤,而是志儿。

事情再次陷入了僵局。

这时,安易轻声开口对长孙皇后道,“殿下,我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讲吧。”长孙皇后转头看着他,静静等待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安易理所当然地继续道,“夫妻本是一体,男主不在,请女主临朝。”

这一次不仅仅是皇后,就连玉真也有些错愕了,她忍不住丢给了情郎一记大大的白眼。

唯独袁真人眼神晦暗不明,面无表情。

长孙皇后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又是无奈:“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主意呢,原来是馊主意!你这孩子,说的都是什么话……哪有皇后监国的道理?”

而且正元之日,皇后也有自己的“女朝”,需要呆在后宫中接受内、外命妇的拜见。

所谓命妇,就是指有封号的妇人,包括但不限于王妃、太子妃、国公夫人这些贵妇人。

说着,长孙皇后忍不住伸出纤细的玉指戳了戳他的额头一下,知道他也是一片好心,倒也没有过多的责怪他。

而且他长得好,直教女人生不起气来。

“你呀,这是陷本宫于不义……”她轻叹一声,“夜也深了,你和玉真回去罢。”

玉真挽住母亲的臂弯,赶紧给了情郎个台阶下,娇声道:“娘,我不走,我留在这儿陪着你。”

安易不以为意,“先不着急走,既然问题已经提出来了,总要想办法解决才是。”

长孙皇后叹道:“无论是本宫和太子,都没有陛下的威望,不能威震四方。”

安易看着她的眼眸,说道:“可他们怕的天朝上国,巍巍大唐,纵然是陛下的雕像坐在上面,也足以令对方心生敬畏。”

“……这话倒是没错。”

长孙皇后微微点头,而且安易的话启发了她,不由得让她想起了“死诸葛吓退活仲达”的故事,细想之下,又觉得不妥,总不能学着把陛下的龙体给搬上去,未免太过不敬。

而且这种手段未免太拙劣了,会被使臣看破的。

至少要会活动才行……

她犹豫了一下,事急从权,想办法先把大朝会应付过去,不堕大唐威仪,最终还是把这个想法说出来了之后,引得众人一阵深思。

安易想了想。提议道,“我可以用黄土捏一个陛下样貌的道兵,然后让皇后殿下来操控道兵,不知此举是否可行?”

长孙皇后的美目不由得看向了袁真人。

“不妥。”袁真人摇了摇头,解释道:“易容改音简单,然此举虽可以瞒过人道,却瞒不过同道,况且陛下仪态,也并不是那么容易模仿的。”

听到他的话,长孙皇后脸上不免流露出一丝失落之情。

袁真人此刻却把目光投向了安易,叹了口气,“以贫道愚见,倘若殿下真有瞒天过海之意,唯有一法可破。”

“国师请讲。”

他意有所指的说道,“我这玄阳师侄道法高深,玄机暗藏之术大成,不惧窥探,就连贫道都看不透他的修为……”

袁真人话未说满,言尽于此,但长孙皇后却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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