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到达和修整

车子启动,冷气开足。

爸爸和苏叔叔轮流担当司机。车子驶上高速,沉闷的车轮声中,属于女生的叽叽喳喳很快成了主旋律。

麦穗是绝对的氛围担当,拉着沈幼怡和林姨聊八卦、聊综艺,银铃般的笑声就没怎么停过。

沈幼怡起初还有点别扭,但被麦穗的活力感染,加上林姨温柔的应和,慢慢的也放松下来,偶尔插几句嘴,还轻轻笑出声。

偶尔目光和我后视镜里的交汇,那点刚散开的醋意又隐隐浮动,但很快又被麦穗拉回到聊天的漩涡里。

苏晚棠相对安静,偶尔问两句行程安排,声音清冷,带着她特有的疏离感。

妈妈坐在第二排,偶尔回头参与几句,大部分时间安静地看着窗外。

但我知道,当车子驶过树荫遮蔽的昏暗路段,我侧过头看她时,总能捕捉到她飞快掠过我、又迅速垂下的目光,像被惊动的水鸟,留下层层涟漪。

那里面,是只有我们才懂的暗涌和昨夜残留的餍足。

中午在服务区简单扒了口饭,休整半小时继续赶路。

下午的阳光毒辣辣地烤着车顶,车厢里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只有空调单调的呼呼声。

麦穗抱着U型枕,歪着头“睡着”了,长长的发丝垂下来,若有似无地蹭着我的胳膊,睡得倒是香。

幼幼也靠在另一边车窗上,闭目养神,长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漫长的路程终于在夜幕彻底降临前看到了尽头。

晚上九点多,海城特有的、带着微咸腥气的潮湿海风终于透过车窗缝隙灌了进来。

“到了到了!”麦穗瞬间“醒”了,扒着车窗兴奋地喊。

车子驶入度假区,停在一栋被高大棕榈树环绕的白色三层别墅前。

灯光勾勒出它简洁现代又带着慵懒气息的轮廓,隐约能听到海浪拍岸的哗哗声。

“哇!太棒了!”麦穗第一个跳下车,张开手臂夸张地呼吸,“海的味道!”

沈幼怡也被眼前的景色吸引,眼神亮了起来,那点别扭暂时被抛到了脑后。

大家七手八脚地把行李拖下来。两家人聚在灯火通明、宽敞明亮的客厅里,带着旅途的疲惫和抵达的兴奋。

别墅内部比照片上还豪华,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夜色下的私人泳池,更远处是深沉的海。

“饿死了饿死了!吃饭去?”沈幼怡摸着肚子嚷嚷。

“安排好了,先去把肚子填饱!”爸爸大手一挥。

一行人浩浩荡荡杀向林姨提前订好的那家口碑爆棚的海鲜大排档。

露天的桌子,霓虹闪烁,空气中充斥着炭火烤海鲜的浓郁香气、冰镇啤酒的泡沫声和食客的喧闹。

新鲜的海产流水般端上来:清蒸石斑鱼的嫩白、生猛跳脱的醉虾、冒着热气的蒜蓉粉丝蒸扇贝、堆成小山的椒盐皮皮虾……冰镇啤酒沫子溢出杯口。

气氛瞬间被点燃。

两个中年男人——我爸和苏晚棠的爸爸苏国伟——更是找到了久别重逢的激情。

推杯换盏,聊着旧事,话题从当年的糗事一路飙到国际局势,嗓门越来越大,面皮越来越红。

很快就勾着肩膀称兄道弟,然后眼神就开始发直,说话也大舌头起来。

妈妈和林姨对视一眼,无奈摇头。

“别管他们,咱们吃咱们的。”妈妈给幼幼剥着虾。

林姨则细心地把螃蟹腿肉剔出来,放到苏晚棠盘子里。

等到桌上的残骸堆积如山,两位父亲的酒瓶也彻底空了。

爸爸眼神涣散,搂着同样脚步虚浮的苏叔叔,口齿不清:“老苏!走!回…回去接着……看…看球!嗝!”

“看!必…必须看!”苏叔叔舌头打着结。

回程的路自然是两位清醒女士的任务。妈妈熟练地坐上驾驶位,林姨坐副驾。

麦穗、沈幼怡、我和苏晚棠挤在后排。

两个醉汉被塞进中间那排座位,头一歪,鼾声几乎立刻就响了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海鲜、啤酒和男人身上浓重的酒气混合的味道。

回到别墅,我和麦穗、苏晚棠合力,几乎是连拖带架,才把两个死沉死沉的醉汉弄到一楼指定的那间“男人看球房”。

这大套间有沙发床,电视屏幕巨大,很适合他俩酒后撒疯。

妈妈和林姨拿着温热的毛巾跟进来,皱着眉头,动作麻利又带着点嫌弃地给他们擦了把脸,扒掉沾满酒气的外套和鞋袜。

“行了行了,让他们睡吧。”妈妈直起腰,舒了口气,“这俩活宝。”

等安顿好两个醉鬼,时间已经逼近十一点。海风从敞开的落地窗吹进来,带着凉意和潮声。所有人都被疲惫和饱食冲击得睁不开眼。

“都早点洗洗睡吧,明天再好好玩。”妈妈发话,宣布解散。

按照之前的“默契”安排,房间很快分好:

二楼:

靠里带露台的主卧:妈妈和沈幼怡。

带海景的大次卧:苏晚棠和林姨。

带天窗的小客卧:麦穗(单独)。

三楼:

带有沙发床和电视的“观景娱乐室”:爸爸和苏叔叔(醉倒中)。

隔壁带小阳台的单人间:我。

麦穗拖着她的亮黄色箱子,欢快地进了小客卧:“晚安啦各位!我要去梦里拥抱大海了!”

苏晚棠扶着还有些担心父亲的林姨走向她们的房间。

林姨经过我身边时,脚步微顿,那双被酒意和疲惫熏染的眼眸水漾漾地看了我一眼,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恋和残留的情愫,嘴唇微动,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跟着女儿走了。

沈幼怡拉着妈妈的手也要进房,临关门时不忘探出头,对我做了个小小的鬼脸,压低声音:“臭哥哥,晚安!”那娇态让疲惫感都散了几分。

妈妈站在幼幼身后,目光幽幽地落在我脸上片刻,才轻轻带上房门。

咔哒一声轻响,隔绝了走廊的光线。

我回到三楼那个属于我的小单间。阳台门开着,咸湿的海风灌进来,撩动着窗帘。

楼下隐约传来海浪亘古不变的哗哗声,以及更远处模糊的、城市夜间的底噪。

整栋别墅归于沉寂。

只有两个醉汉房里传来的、节奏不甚统一的鼾声,还有楼下某个房间里——也许是麦穗,也许是小公主——传来极轻微的、带着撒娇意味的翻身时床垫的细微吱呀声。

回到三楼那个属于我的小单间。

阳台门敞着,咸湿的海风一股股涌进来,带着远处海浪沉闷的喘息,吹得窗帘像不安分的幽灵般晃动。

整栋别墅像是沉入了深海,只有偶尔不知从哪个房间传来的、极其细微的翻身声响,证明着活物的存在。

那股在餐厅被海鲜和啤酒暂时压下去的燥热,此刻在独处的寂静里,伴着陌生环境带来的微妙刺激,又顽固地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烧得人喉咙发干。

我拧开淋浴,冰冷的水柱兜头浇下,激得皮肤瞬间绷紧,鸡皮疙瘩炸起一片。

水珠顺着胸膛滑落,试图浇灭那股邪火,可水流一停,那火苗就像浸了油的棉芯,“腾”地一下烧得更旺了,固执地盘踞在小腹深处。

躺回床上,摸出手机。屏幕的光在黑暗里有些刺眼。点开那个只有我们三人的小群。

我:【都睡了?】

苏晚棠的头像几乎秒回,一个字:【没。】

一如既往的简洁,像她的人。

麦穗的头像立刻蹦出来,一连串的颜文字和表情包刷屏:

【(/≧▽≦)/怎么可能睡!兴奋得在床上打滚!】

【海风好舒服!感觉能听到美人鱼唱歌!】

【沉默沉默!明天我们去抓螃蟹吧?还是去冲浪?啊啊啊好难选!】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过剩的精力。

我:【消停点,明天再说。】

麦穗:【(。ŏ_ŏ)凶什么嘛!人家高兴嘛!晚棠你说他!】

苏晚棠:【……睡了。】头像暗了下去。

麦穗:【喂!晚棠!别走啊!沉默你看你!把晚棠吓跑了!(╯‵□′)╯︵┻━┻】

又陪麦穗在群里瞎扯了几句,看她发各种夸张的表情包和不着边际的幻想,最后以她一个打着哈欠的晚安表情结束。

放下手机,又开了几盘游戏,屏幕里激烈的厮杀和爆炸声暂时占据了大脑。

可一旦放下手柄,那熟悉的空虚和燥热感又卷土重来,比之前更甚。

疲惫终于压倒了亢奋,我拉过薄被胡乱盖在身上,在远处海浪单调的催眠和楼下鼾声的伴奏下,意识渐渐模糊,沉入一种不安稳的浅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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