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奈压抑了整整一个夏天没有问真知子突然染粉红色头发的原因,但她打工之外的其他时间全都跟真知子待在一起,她们不只去游乐园被鬼屋吓,去海边玩水消暑,去水族馆看海豚表演,还去艺文中心看外国马戏团的演出,去甜点手作坊一起做蛋糕等等,只要是真知子的邀请,奈奈几乎没有拒绝。
直到第二学期开学前夕,真知子陪奈奈从拉面店走回家的路上,两人边走边吃着冰棒,奈奈问起真知子什么时候要把头发染回黑色。
“染回去?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真知子反问,奈奈皱起眉头。
“因为要开学了,你不可能染头发去学校,会被骂的。”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骂了。我觉得我这样很好看,我才不要染回黑色。”真知子任性的说,奈奈很担心。
“奈奈,你怕什么,难道你不觉得我染粉色很好看吗?”真知子见奈奈愁眉苦脸,实在不喜欢。
“好看啊,不管你染什么颜色都好看,但是我不希望你被人误会。”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奈奈,你想太多了。”真知子毫不在意的说,将她们吃完的冰棒棍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奈奈试图说服真知子,但又不想强迫真知子接受自己的想法,因此陷入矛盾。真知子看着奈奈纠结的脸色,心情也很烦。
“奈奈,你为什么要这么在意别人的看法?按照那些死板的规矩活着,不会觉得没意思吗?”真知子这话不算严重的指责奈奈没有主见或懦弱,但明显表示了她的自私,毕竟她能随心所欲的生活,有很大一部分来自家庭给她的依靠。
“对不起。”奈奈还是选择道歉,即使她感到不舒服、想反抗,然而她的道歉却使真知子更烦躁。
“你不要说对不起,你又没对不起我。”
“好,我知道了。”奈奈低着头点头,真知子无语。
两人尴尬的沉默,只听身边的蝉声大作,这可是求偶的季节,虽然要结束了,但人不是动物。
“所以,你有听到别人怎么说我吗?”真知子不逃避,奈奈不敢说。
“所以,你觉得抽烟、喝酒、成绩差,甚至刺青、满口脏话、性工作者就可以被人任意批评吗?”
“不!当然不是!”虽然真知子把话题扯远了,但这种激将法确实对奈奈有效,奈奈抬起头看她,推了推眼镜。
“我知道他们是怎么说我的,说我是市议员的孙女不能惹,说我有特权,说我不自爱,说我是不良少女,但我懒得理,因为说白了,那种人就在等着我去解释,然后找机会继续攻击我,我不跟没打算了解我的人解释……”
“我想了解你。”奈奈抢着说,双眼直视她,真知子窃喜。
“既然如此,奈奈,你该知道我为什么不把头发染回黑色了?”真知子故意把问题抛回去,奈奈将视线移开,小声回答:“我不好意思说。”奈奈的答案让真知子哭笑不得。
“好啦,别讲这些了,讲得我快发火了。再见的抱抱。”真知子这时张开双手,奈奈左顾右盼,观察有没有其他人在看她们。
真知子等不及,上前一步抱住她,就在距离奈奈家不到十公尺的街灯下。
虽然真知子说“再见的拥抱”是朋友之间再普通不过的行为,但奈奈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很怪,她以前没有跟朋友这样约定过。
“染发剂的味道还有吗?”真知子在奈奈耳边轻声问,奈奈摇头,将彼此搂得更紧。
远方的另一处街灯下,难得提早下班的田中太太见到女儿跟女儿好友的这一幕,竟有种说不出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