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斋事件,宋楚楚与江若宁皆受了委屈,湘阳王虽未明言,却花了不少心思弥补。
数日内,怡然轩与雅竹居先后收到一个雕工精巧的木盒,里头分别装着她们当日看上的团扇和步瑶。
湘阳王也常往雅竹居走动,命沉大夫按时诊治,细细调理。
渐渐地,江若宁脸色转好,双眸恢复了一贯的清澈灵动,唇畔也漾开了清雅如旧的浅笑。
而宋楚楚,得知周嬷嬷死讯那日,正午日头正烈,她正倚在窗下,懒洋洋地拿着王爷所送的团扇拨风。
杏儿凑近,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说是……那晚进王府问话,突然旧疾发作,未及救治……人就去了。”
旧疾发作?宋楚楚手一顿,心底不由打了个寒颤。
可片刻后,却有一丝快意浮上心头——王爷还是疼她的。
她本还想寻机会问湘阳王那日侯夫人口中的“太后赐死”是何意,但如今……似乎不该问……
此后一月馀,宋楚楚性子明显乖顺了不少,习画与女红皆肯下功夫,成品也日渐见章法,就连湘阳王也评一句——“嗯,还能看。”
虽然,她还是更热衷于骑射,几乎每隔两日,便央着去练武场奔马拉弓。
湘阳王将她的改变看在眼里,平日相处时少了责备,多了几分宽容与温柔,连带床第间也温情了不少。
宋楚楚自然心喜。每回与他独处,见他眼底柔情流转、手势轻缓有致,心中便像被塞满了什么似的,暖得不可言说。
不过——似乎又少了点什么,虽然她说不上来。
这日午后,宋楚楚于怡然轩专心绣着手帕,一针一线,绣出一朵芙蓉花的雏型。湘阳王说了——把手帕绣成才能再去练武场。
她指尖一挑,拉动丝线,却不慎将案上的烛台撞倒。
“娘子!”杏儿惊呼一声,急忙扶正烛台。
两滴热油趁势溅落,灼灼落在她的手背上,迅速渗出两点嫣红,宛若梅花初放。“嘶……”宋楚楚轻声喊疼,下意识地收手按住灼处。
那热意烫在肌肤上,却比不上那瞬间自心底涌出的悸动更叫人慌乱。——她忽然记起了初次侍寝那夜。
湘阳王压在她身上,俊脸如霜,热油自沉银烛台连接坠下,落在她的雪腻肌肤——她的身子似是被唤起了记忆,当晚是如何挣扎、求饶,又于男子手中达到高潮。
她指尖发颤,脸颊绯红。
“娘子,你怎么了?可烫得厉害?”杏儿见她神情不对,语带焦急。“没、没事……就是有点热。”宋楚楚垂下眼,轻声回道。
是夜——
鞭影骤落,带着破风之势,狠狠抽在她白皙的玉背上,留下一道红痕,鲜明惊心。
“啊——!”宋楚楚痛呼出声,整个人被震得一颤,额上迅速沁出冷汗,双手下意识地扶住面前的墙壁。
紧接着,又是一鞭,准确地落在她的左肩胛上。
她几乎站不稳了,痛楚如火烧般蔓延开,令她低低哭出声来:“妾……妾不敢了……呜……王爷……饶了妾吧……”
就在她颤声求饶之际,身后的男人忽地俯下身来,唇贴着她的耳畔,声音低沉沙哑,透着一丝令人战栗的戏弄:“都湿成这样了,还让本王饶了你?”
他的手掌同时落下,顺势探入她腿间,轻易便沾染了一片湿润……宋楚楚蓦地惊醒,猛地坐起,胸膛剧烈起伏,呼吸紊乱,掌心紧紧抓着被褥。
内室昏暗,帐幔垂落,唯有她一人静坐榻中。
低头望去,腿间一片湿热黏腻。
她忽觉耳根烫得发烫,满面潮红。她咬紧唇,羞惧交加,不知该如何自处。之后的日子里,湘阳王总觉得宋楚楚有些异样。
她仍每日按时绣花、习画,日间偶尔会去练武场骑骑马,若非细看,仿佛与从前无异。
但只要他靠近她半步,她便像被抚逆了毛,浑身绷紧,目光闪躲,连指尖都会下意识地捏紧衣角。
那种想要逃的慌乱,与她平时娇气撒娇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初时未在意,只以为是女儿家的小心思。但次次在榻上亲近时,他才发现她的反应也变了。
他的指腹才轻轻掠过她腰际,她便似有些受惊般蜷起身子,耳根泛红,嗓音也比从前更怯——象是羞,也象是怕。
那不是抗拒,也不是讨厌,象是……极深的羞怯。
湘阳王眉头微蹙。
更奇的是,昨日袁总管在书房禀报府中琐事时,语气难掩疑虑地补了一句:“宋娘子近日似有些心神不宁……怡然轩的玉瓶、香炉、茶盏,这个月皆被她『不小心』摔破了三样。”
湘阳王当时未作声,心底却升起一缕莫名的困惑。
她从前虽然爱闹,但到底机灵伶俐。
如今倒好,连盛水的瓷盏都拿不稳?
当夜,宋楚楚在榻旁替他更衣,却连为他解衣带的手都不稳,系了又解、解了又打结。
“……在想什么?”他忽地低声问,语气平静。
宋楚楚一怔,像被惊着似的抬头,忙摇头:“妾没……没想什么……”他垂眸望着她,目光平和,却看得她心虚得要命。
“没想什么,怎地系个衣带也能折腾半日?”他语气淡淡的,有意无意地靠近。她却慌得往后一缩。
湘阳王眸光一沉,总算笃定了几分心中的猜测。
这女人——果真有鬼。
但他未拆穿,只低低一笑,伸手稳稳握住她手腕,含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力道:“又开始怕本王了?”
宋楚楚心头一跳,唇齿微颤,却不敢说半个字。
他未再追问,只让她如常替他更衣。
又过了两日,宋楚楚的“心神不宁”没有消减。那些碎裂的瓷器从怡然轩蔓延到王府各处,所到之处,皆是她“不小心”的痕迹。
湘阳王看在眼里,心底的狐疑如同被撩拨的野火,渐渐烧得他按捺不住。
这日午后,他甫从宫中处理完政务归来,便悄然回到了书房。
刚踏至门外,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极轻微的、象是某物被小心翼翼触碰的声音。
湘阳王脚步一顿,眸光微沉。书房是他处理要务的重地,除了袁总管和少数几个心腹,旁的侍女连靠近都不被允许。
他推开门,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书房内,宋楚楚纤细的身影半弯着腰,手正悬在书案上,指尖几乎碰上那方青石砚台。
她神色专注,却带着一丝紧张,象是在犹豫,又象是在下定决心。
湘阳王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错愕。
她想“不小心”摔坏他的砚台?
“宋楚楚,你在做什么?”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冬日寒风,一瞬间将室内的微暖悉数冻结。
宋楚楚的身子猛地僵住,象是被雷劈定在原地。
她慢慢转过身来,动作僵硬,脸色惨白如纸。
那双平日里灵动的眸子,此刻满是惊惶与无措,连声音都颤着:“王、王爷……”
湘阳王缓步上前,每一步仿佛都重重踩在她心口。
站定于书案旁,他低头望着那方尚未遭殃的砚台,目光挪至她悬在半空的手,再落在她慌张的脸上。
“说——你想对本王的砚台做什么?”语气平静,却冷得像锋刃。
宋楚楚唇瓣颤抖,声音细若蚊鸣:“妾……妾只是想拿起来看看……”竟还敢撒谎!
湘阳王脸色一沉,忽地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逼得她蹙眉低呼。
他语气冷厉:“看看?你是想象在怡然轩那样,『不小心』摔了它,是不是?”宋楚楚被抓痛,眼底泛起水光,却不是单纯的恐惧——那一瞬,她眼中浮现的,分明是……
羞怯。极深的、难以启齿的羞怯。
湘阳王瞳孔骤然一缩,象是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伸出一手扣住她的下颚,迫使她抬眼与他对视。
“你在故意找罚。”他声音低哑,语气却像热锅上的水,将沸未沸,压抑而危险。
宋楚楚浑身一震,双颊嫣红,羞恨交织地垂下眼,想避开他的视线,却被他指间强硬地掐住不放。
他低头逼近,语声压得更低、更沉:“嗯?你是想要本王像从前那样?让你求饶、让你哭出来,这样你才觉得……自己没白活?”
她的眼神闪躲得更厉害,耳根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
她想反驳,却发现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刺破她内心深处,连自己都未曾完全梳理清的混沌。
可她没否认,也不知道该如何否认。
湘阳王垂眸思索片刻,心底已然明了——她是在寻惩,也是在讨宠。若此刻顺了她的意,便是纵容。
“宋楚楚,每一次犯错你都说不敢再犯。”
他语气顿了顿,指尖不轻不重地掐住她颔角,声线更冷一分:“如今看来——你不只是敢,还很想。”
他骤然放开了她,后退数步。“既然求罚,脱衣。”
宋楚楚一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脱衣?在书房?她胆怯的望向四周,午末的阳光穿透楠木窗框,在地上形成朦胧的光晕。
湘阳王缓缓走到书案边,随手拿起那方尚未糟殃的墨砚,拇指轻轻摩挲着温润的石面,姿态从容。
“王、王爷……天还亮着。”她低声求道,声音微不可闻。
“还要本王动手么?”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比方才更添了几分不耐。
宋楚楚的心猛地一缩,恐惧瞬间吞噬了所有犹豫。
她的手指开始颤抖,僵硬地伸向衣襟。
那件柔软的罗衫,此刻却沉重如铅。
她费力地解开盘扣,指尖发凉。
一层,又一层,随着衣物的滑落,微凉的空气亲吻着她的肌肤,让她浑身泛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这不是她惯常的寝间,而是白日里庄严的书房。光线明亮,与过往夜间的柔情蜜意形成刺眼的反差。
当最后一件亵衣从肩头滑落,她整个人便赤裸裸地暴露在湘阳王面前。
她试图蜷缩,试图用双臂遮掩,却又不敢真正遮挡,生怕再触怒他。
她双颊烧红,眼底盈满了晶莹的泪珠,却不敢让它们落下。
“跪下。”湘阳王淡淡地命令,声音中没有一丝怜悯,也没有一丝欲念。
宋楚楚咬紧了唇,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坚硬冰凉的地面让她膝盖一阵刺痛。
她低垂着头,发丝散乱地遮掩住她羞耻的脸,全身紧绷,如临大敌。
湘阳王没有再说一句话,也没有再看她一眼。他只是自书案后坐下,拿起一卷军报,开始自顾自地翻阅、批示,仿佛书房里仅他一人。
宋楚楚光着身子跪在书案的侧前方,离他不远,大约一丈左右。
她低垂着头,视线所及,是湘阳王专注的侧影。
他坐在书案后,宽阔的背脊挺直,侧脸线条冷峻,只见他偶尔抬手,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清晰的沙沙声。
那份毫无温度的存在感,像一座无形的山,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头。
她能感受到他偶尔翻动卷册的轻微声响,每一次细微的动静,都让她的羞耻感和无助感攀升一分。
时间点滴流逝,宋楚楚的膝盖早已麻木,酸痛从骨头深处蔓延开来,很快便传遍全身。
她的腰背挺得笔直,不敢有丝毫松懈,生怕一个不慎便招来更严厉的惩罚。
她光裸着身子,汗水渐渐渗出,巨大的羞耻感与身体的疲惫交织,让她压抑得眼眶发热,泪意上涌,可她死死地咬着下唇,连呼吸都不敢太重,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打破这份死寂,引来湘阳王的注意。
但她跪得久了,身体的疼痛与疲惫终究是无法完全压制。她的姿势开始僵硬,身形微微晃动。
就在这时,书案后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嗯?”。
湘阳王没有抬头,视线仍落在卷宗上,但那一个单音节,却如同一道惊雷,让宋楚楚浑身一震,几乎要栽倒在地。
“跪不好,便到外头跪。”湘阳王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不带任何感情。这句话像一把冰刀,狠狠地扎进宋楚楚的心窝。
到外头跪?
光天化日,光着身子跪在长廊,被府里的下人、侍卫看见?
那样的羞辱,比此刻书房内的千百倍还要致命!
她连忙绷紧身体,竭力让自己跪得更直。
“王爷……妾知错了……”身心的疼痛压过了羞耻,压抑许久的泪水夺眶而出,声音哽咽而微弱。
然而,湘阳王充耳不闻,书房里再次归于一片死寂。
宋楚楚的求饶,石沉大海。
书房内,时间仿佛凝固。
湘阳王始终未曾抬头,专注于手中的公文。
宋楚楚的身躯早已僵硬麻木,让她止不住地轻颤。
她的膝盖和腰背都已达到酸痛的极限,意识也开始模糊不清。
那份极致的羞耻与无助,在漫长的煎熬中渐渐耗尽了她的心神,她的脸色苍白,眼神也变得有些混沌。
她的身子晃动了一下,几乎要失去平衡。
就在她意识即将陷入一片空白的边缘时,湘阳王手中的笔尖轻轻一顿。
他终于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眸子缓缓落在宋楚楚身上,从上到下,将她通透地扫视了一遍。
他看到了她因疲惫而泛青的唇色、眼神中的失焦与迷茫。
又望向案上点燃的香篆——已有半个时辰。
“起来。”湘阳王的声音终于响起,低沉而平静。
宋楚楚的身子猛地一震,那声音如同惊雷,将她从半昏迷的边缘拉扯回来。
她缓缓抬起头,涣散的眼神勉强对上他的,眼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结束了?
她尝试着活动僵硬的四肢,却发现它们早已不听使唤。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只无力地晃动了一下,膝盖因长时间的跪姿而疼痛,身体也因脱力而踉跄。
她努力了几次,却始终无法顺利站立,只能徒劳地支撑着。
湘阳王见状,眉头微皱了一下,起身朝她走了过去。他的手刚伸出,似是想将她从地上拽起来——
然而,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及她肩膀的那一刻,宋楚楚仿佛受了什么刺激,咬紧牙关,硬生生地将早已失去力气的双腿发力,强撑着,颤抖着,竟真的缓缓站了起来。
她的身子摇摇欲坠,像一片被风吹袭的落叶。她死死地瞪大了眼睛,努力维持着清醒,即使双腿打颤,她也固执地不让自己倒下。
湘阳王的手顿在半空中,他深邃的眸子微眯,静静地看着她这份倔强与抗争。
他缓缓收回了手,目光掠过她玲珑有致的娇躯,声音依旧平静:“把衣服穿好。”
宋楚楚低垂着头,一眼都没敢看他的脸,视线只锁定在地上凌乱的衣衫。
她弯下腰,动作迟缓,双手因为颤抖而显得笨拙。
她一件件地拾起,努力将它们重新穿回身上。
罗衫、亵衣、外袍,每一层衣物都像一层层的保护,试图将她被彻底剥光的羞耻感重新遮掩。
当衣衫妥帖,她才感觉到一丝微薄的暖意回归。
她站直身体,双腿依旧酸软发抖,但至少有了遮蔽。
她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涌上喉头的哭意与委屈都强压下去。
她身子僵硬地福了一礼,动作因久跪而显得勉强和不自然。
她的嗓音因疲惫与压抑而低哑,却没有往常的甜腻撒娇,也无求饶试探,只有罕见的寂静:
“谢王爷。若王爷无他事,妾先退下了。”
湘阳王闻言,冷笑一声,声中带着几分不悦:
“擅入书房,企图损坏砚台,换了旁人,早该受杖。罚你跪半个时辰,你还气起本王来了?”
宋楚楚咬了咬唇,心里委屈得像堵着一口气,低声回道:“妾不敢。”他抬手似要触她,她却几不可察地往后退了半步。
湘阳王眸光一寒,沉默片刻,终是压下怒气,冷声吩咐:“来人,把宋娘子送回怡然轩,好生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