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伊整个人的气场都沉静下来。
他不再是那个慌乱无措的少年，而像一柄终于找到了剑鞘的利刃，收敛了所有不必要的光芒，只剩下内敛的锋锐。
他转过身，重新面对那张铺满了资料的书桌，这一次，他的眼神里再无半分迷茫，只有清晰的目标和严谨的逻辑。
“你说的对，我应该从我的优势领域切入。”
洛伊拿起一支笔，在一张干净的草稿纸上飞快地写下几个关键词，“费曼教授虽然是基因学界的泰斗，但他的主要精力集中在宏观性状和遗传算法上。而我这几年，一直在研究信息素对Omega基因的微观调控机制，这是他的知识盲区，也是我的突破口。”
洛伊的思路一旦清晰，行动力便变得极为高效。
他从那堆积如山的文献中，精准地抽出了三篇发表在《帝国基因前沿》上的冷门论文，又从电脑里调出了一个他自己编写的、用于模拟信息素的程序。
他将这些东西放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逻辑自洽的论证体系。
“你看。”
洛伊将那些资料在桌上一一铺开，指给林晚看，“这三篇论文提出了一个关于‘基因沉默’的猜想，但都缺乏实验数据支撑。而我的这个程序，正好可以模拟出这种沉默状态下，特定基因片段的表达。再加上我这份关于合成信息素的实验报告，就可以形成一个完整的证据链，证明Omega的某些生理特征，是可以通过外部信息素进行人为干预，甚至逆转的。”
洛伊讲得很快，眼中闪烁着一种属于天才的、自信的光芒。
他不再紧张，不再自我怀疑，当他沉浸在自己最热爱的领域时，他就开始闪闪发光。
“这个切入点很好。”
林晚看着洛伊，由衷地赞叹道，“既能展现你的专业深度，又巧妙的避免了正面硬碰硬。你不是在挑战教授的权威，而是在他的理论基础上，做出了一个全新的、有趣的补充。他一定会感兴趣的。”
就在这时，林晚手腕上的个人终端轻轻震动了一下，一条新的消息弹了出来，发信人是兰罗。
【亲爱的主人，不知道您昨晚休息得还好吗？我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温热的早餐，随时可以给您送过去。哦，对了，关于您交代的事情，我刚刚和我的导师通了电话，稍微打探了一下他最近的研究兴趣。或许对您那位‘朋友’的面试会有帮助。】
紧接着，是一份加密文件。
林晚点开，里面是几篇极为专业的、关于“跨物种基因嵌合体”的研究摘要，以及一些手写的、似乎是兰罗自己整理的笔记要点。
【他最近似乎对如何将低等生物的某些强适应性基因，稳定地表达在高等哺乳动物身上很着迷。如果您那位朋友能在自己的论述中，巧妙地提及这方面的内容，或许能得到意想不到的加分哦。】
消息的末尾，还附带了一个摇着尾巴的、看起来很乖巧的小狗表情包。
【当然，我做了这些，只是希望您能开心。如果能得到主人的一句夸奖，比如‘兰罗是世界上最好的宠物’，那我今天一整天都会充满干劲的。】
“这家伙，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刷存在感。”
林晚看着兰罗的消息，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
她一边在心里吐槽兰罗那无孔不入的、试图用价值捆绑自己的行为，一边也不得不承认，他提供的这份资料，确实是雪中送炭。
林晚将那份资料投影到投影仪，推到洛伊面前。
“看看这个。”
洛伊擡起头，当他看到那些关于“跨物种基因嵌合体”的摘要时，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几乎是扑到了那片光幕前，贪婪地阅读着上面的每一个字。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洛伊越看越兴奋，猛地一拍桌子，“我就说他的研究方向不可能那幺单一！跨物种嵌合，这才是真正的前沿！我的天……”
他再次陷入了那种属于研究者的狂热之中，拿起笔，飞快地在草稿纸上写下新的思路和公式。
之前的理论体系，在兰罗提供的这个新方向的启发下，瞬间被拔高到了一个全新的维度。
“如果我提出，Omega的信息素调控机制，本身就是一种古老的、为了适应恶劣环境而进化出的‘嵌合’性状，只是在漫长的演化中被逐渐‘沉默’了。那幺，我的整个理论就完全站得住脚了！这简直，简直太完美了！”
林晚看着洛伊那副激动得快要手舞足蹈的样子，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她低头看了一眼终端，回了兰罗一条消息。
“资料很有用。你，还算是个称职的宠物。”
消息发出去没几秒，兰罗的回复就来了。
【能帮到主人，是我的荣幸。不过，只是‘称职’吗？我还以为，我至少能得到‘最好’的评价呢。看来，我还需要更努力地，让您看到我的全部价值才行。】
后面照例跟着一个看起来很委屈的、耷拉着耳朵的小狗表情。
林晚没再理他，而是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回到了洛伊身上。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两人就像最默契的战友，并肩作战。
洛伊负责构建整个理论的核心框架和技术细节，而林晚，则凭借她多年看小说和写论文练就的逻辑整合能力，帮他梳理陈述的结构，润色语言，甚至模拟费曼教授可能会提出的各种刁钻问题，和他进行预演。
当时钟指向面试时间前半小时的时候，洛伊已经将所有的资料都烂熟于心，整个人也从最初的紧张，变成了一种胸有成竹的沉静。
他换上了一身干净整洁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将银灰色的短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当他重新戴上那副平光眼镜时，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会因为一个吻而脸红心跳的少年，而是一个即将走上战场的、自信而锐利的年轻学者。
洛伊站在穿衣镜前，最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然后转过身，认真地看着林晚。
“我准备好了。”
他说。
————
这叫什幺。
boss直聘吗。
小洛伊加油面试哈哈哈哈。
兰罗：我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