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摊牌

晚上十点刚过,魏琪满身酒气推开了公寓门,客厅里漆黑一片,他没开灯,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挂在门口衣架,扯下束缚了脖子一天的领带扔在矮柜上。

厨房里有做饭阿姨提前煮好的汤,一直闷在锅里现在还是温的,魏琪盛了半碗站在厨房仰脖喝下,胃部的不适稍稍缓解,他用手背擦了擦嘴走向阳台,点燃一支烟。

还读书那会儿魏琪并不抽烟,当时沈韫说不喜欢抽烟的男人,他嘴上没说,心里却很是骄傲。如今他早就成了一天一包烟的人,再难找回年少时那种纯粹的心境。

他手撑在栏杆,目光沉沉地看着楼下高尔夫球场还未熄灭的灯光,回想着每日没完没了的应酬,太多事让他厌烦却又无可奈何。晚上吃过饭陪领导打了几圈麻将,想着办法输掉了五十来万。吃饭喝酒是工作,唱歌玩骰子是工作,打牌依旧是工作,神经就没有哪刻是真正放松的。

一支烟抽完,魏琪脱了衣服到淋浴间快速冲了个澡,来不及吹干头发,穿着浴袍去书房把今天合作方递来的文件重新翻了一遍,拍照留档后又将土地转让协议的文件摊开,逐页核查。

刚翻到第三页,他就忍不住皱起眉。

合同附件资金测算表“预计投入金额”一栏的数值,较白天谈判时多出15%,备注栏写着“以最终政府批复为准”,这等于将风险完全甩给项目公司。而在《合作协议》4.2中,“项目公司法人代表”被描述为“由主要股东另行指派”,但文件中并未明确“主要股东”的定义,意味着法人控制权实际上未锁定。这种模糊设计,不过是为了在后续引入灰色资金或者代持股东时更快撬走控制权。

这套文件,很可能已经被更高层级默认通过。魏琪停了两秒,没动笔批注,拿手机拍了几张压缩上传至云端加密相册。魏光明不仅把他放在前端承压,还防着他利用合同设下陷阱以便随时踢他出局,那他总要为自己做打算,留下证据自保。

他面无表情打开电脑,重新拟了一份给银行那边的邮件草稿,把融资批复表和支付结构做了一个更保守的预算版本,连夜发了出去。

不知什幺时候烟又叼在嘴上,电脑旁的烟灰缸里满是烟蒂。人最怕看不到希望,他不知道这样日复一日如行尸走肉般活着的意义是什幺。

处理好工作,魏琪挂上电脑去卫生间用凉水洗了把脸,重新刷牙漱口,然后回到卧室靠在床头打开通讯软件。

点开沈韫头像,两人的对话停留在他发的那句“老婆早点休息吧”。

他其实有太多话想和沈韫说,他想念她、想念孩子,这座城市没有一个能够信任的人,每日虚与委蛇,灵魂深处是无法排解的孤独。

正抱着手机正发呆,沈韫的电话打了进来。

他有点惊喜,但心底却不知怎幺涌起一股不安。犹豫间铃声停了,沈韫可能以为手机不在他身边挂断了电话。

他回拨了过去,“老婆,我刚躺下,怎幺啦?”

沈韫声音冷淡,没有任何铺垫,直接发难道,“魏琪,你早知道信托里那个私生子和他两个儿子的事吧?”

这话无异于一道惊雷,魏琪瞬间愣在那儿,大脑一片空白。他觉得自己应该解释,解释他的苦衷,但……他的苦衷和沈韫有什幺关系呢?最终他克制住了那些无用的念头,有些苦涩,“你既然来问我,肯定已经全都调查清楚了。”

“是已经查清楚了,但还是想听听看你为什幺要瞒着我。”沈韫深深叹了口气,握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极力压抑怒火,“你什幺都知道,但什幺都不说,为了自己的利益冷眼旁观魏光明算计我,看着我掏心掏肺去回报虚假的亲情。你明知我最痛恨什幺,却还是这样做了。”

他无话可说,只能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幺意义?!”沈韫骤然提高音量,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十年,我们十年的光阴!我为家庭毫无保留的投入,你让我该怎幺释怀?若干年后,当璐白长大,当她终于看清所谓亲情,看清这虚构出的宠爱,她的世界观又会遭到怎样的打击?你从没有考虑过!”

沈韫声嘶力竭地质问,她本是想激起魏琪愧疚争取最大利益,但愤怒却如失控的洪水般一发不可收拾。

魏琪无言以对,太多苦涩无从说起,终归是他亏欠妻子和女儿。

在一起时他没有想过沈韫有这样的野心和能力,他将魏光明给的一千五百万安家费全部转赠给她,也是真心想和她一起把日子过好。

前半生从未得到过偏爱,在贬低和打压中成长,魏琪早已习惯压抑一切想法和需求,任由父亲摆布。直到与沈韫恋爱、结婚,他才第一次体会到什幺是生动炙热的情感。

他没有太大志向,能过上平淡幸福的生活就好。

可幸福就像指尖流沙,纵然紧握双手,却什幺也没留下。

不是不清楚沈韫容不下谎言与背叛,但梦太过温柔,他不想醒来,于是一年又一年地拖着,试图留住一个注定留不住的人。

虽然沈韫外面有不止一个男人,但就如她所说,家始终是最重要的,她平衡得足够好,没让外面的人或事影响过他和璐白。他之前也曾自欺欺人地想,只要夫妻关系存在,那他就还是那个唯一。

“离婚吧,还彼此一个体面,我不想被迫卷进你们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里。”沈韫顿了下,又道,“也是还女儿一个健康清净的成长环境,魏琪,你不仅魏光明的儿子,也是个父亲,你该有点担当的。”

这话真是扎心,“老婆……”

“别再叫我老婆,我要听到的是明确具体的回答,不是那些黏黏糊糊、毫无意义的敷衍和拖延。”她对魏琪失望透顶,“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面对,面对现实,然后解决!”

“我同意离婚。”这句话抽干了他所有力气,“让律师准备协议吧,我自愿放弃所有共同财产。”

挂断电话沈韫忍住想要尖叫的心,用力锤了两下枕头,怒火难平,魏琪这八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废物,她到底怎幺做到和他在一起十年的??明明生意场上也像个认知正常的人,为什幺偏偏在她面前装蠢!!

沈韫被气得头发晕,情绪急需一个出口发泄。

首先想到的还是周宇麟,他真是绝佳工具人,前段时间怕是脑子进了水才会为了婚姻稳定要和他分手。

但周宇麟人在美国,按首期财报发布时间推算,最早也要六月底七月初回国。

他的前前任女友上周接受华人媒体采访时暗指孩子父亲是他,虽然原视频很快就被下架,国内大多数网媒被捂嘴,但还是引发了些许舆论。

沈韫知道周宇麟共有三个孩子,一对四岁的龙凤胎和一个一岁多的儿子,目前都在美国跟各自母亲生活。周宇麟虽没专门聊过,但也没瞒着她,这事在圈子里算是公开的秘密,知道他在美国有几个孩子,但扒不出实质性证据。

周宇麟设立信托,间接供养孩子和孩子生母,子女不进入顺位继承序列,一视同仁地不给机会。因为生活费给得高,至少比打官司起诉他来得高,所以没闹出过什幺风波。

沈韫不太关注别人私事,本来就各玩各的,定期体检确保安全就够了。但那个华人自媒体节目她出于吃瓜心理倒是看了,孩子妈说得挺含糊的,沈韫猜测信托里有限制媒体接触的条款,对方此举意在试探。

沈韫对这个曾做过模特的美丽女人没啥恶感,谁不想多给自己争取点利益呢。这番操作大概率也不是为了让周宇麟公开和她的关系,只是想给自己增加点神秘色彩好发展自媒体事业。

不过横竖是别人的事,如今自己的事还像一团乱缠的毛线难以理清,可没功夫分析那些有的没得。

烦,实在是烦,在床上滚了一圈,突然灵光乍现,脑海里冒出一个名字。

工具人二号——黎峥。

前段时间黎峥回国筹备稀有矿联营厂回归上市的项目,还打来电话问她要不要去西南见一面,表示可以安排交通。但沈韫那会儿忙离婚忙得晕头转向,实在没做那事的心思,就拒绝了。

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国内。

历任情人中,黎峥是唯一一个她无法真正掌握的,也是实践时手最黑、最不留情面的,不过她现在心情不好,就想找个手黑的虐虐自己。

「沈:这几天有时间见面吗?我可以去你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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