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在床上算是输的彻底,但是这样都不曾穿回去,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任务难度增加了。
也许需要更多次的欢爱,也许需要某种契机,这些都是现在的她无法预料的。
所以,她也只能等待。
夜风轻抚,她微挽了发丝,那股兰芳馥香便显得愈发明显。
这厢,荀忌回去后,脑中十分混乱。
他禀退了左右,独自一人留在房中,无意识的抚摸着双手,似是在眷恋回味午后那场激烈的情事。
他不是贪欲的人,可林梨却让他丧失了理智。
他怔怔的望着红烛燃烧,恍惚在那跃动的烛火中见到了那时自己身下的林梨。
然而荀忌只恍神了片刻,房门被推移的声音就传入了他的耳中。
他回头去看,却见季秋词身着薄衫,亭亭俏立在月色下,宛如身披了一笼银色轻纱。
若是昨日,他或许还会有兴趣。
但是现在,他只觉得被她搅了独处的时光。
他瞥她一眼,冷淡道:“何事?”季秋词被他刺的咬牙,但还是强自忍耐下来,浅笑道:“王爷回来的这般晚,妾身担忧,便过来瞧瞧。
”荀忌语气不变,甚至除了初时看了她一眼外,连头都不曾转回。
“既已见过了,”他在她看不见的角度蹙起了双眉,回应道,“你可以走了。
”他现在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在这期间,他不想让任何人打扰自己。
季秋词却固执的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她微微低垂了头,掩去眼中复杂的神色,复昂首时,她已经面目坚定,仿佛决定了什幺。
她从门外踏进来,朝着荀忌的方向一步一步的接近。
荀忌自小习武,耳力惊人,又何尝听不见她的步伐。
在她离自己还有几步之遥时,他终于忍不住,冷颜而立道:“季氏,你要做甚!”季秋词却一幅无惧于他的模样,她趁着这个机会,一把扯住了荀忌的衣袖,扬声道:“秦王,秋词与太后娘娘并无关联,无论如何,秋词定不会叛于王爷!”一听到林梨的名字,荀忌的动作顿了顿,力道也就没有初时那般大。
季秋词却以为他是听进了自己的话,心中一喜紧接着道:“太后黎氏把握朝政,祸乱宫闱,天下人谁不恨而诛之,秋词所言,句句属实,求王爷明鉴。
”她说的铿锵有力,若是在之前,荀忌或许还会因此而对她刮目相看。
但是此刻,不知为何,他听见季秋词口口声声要置林梨于死地,一股怒火便在胸臆间翻腾。
脑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叫嚣着说道:那是他的女人,除了他,任何人都没有这个资格诋毁她,甚至是杀她!所以下一秒,季秋词预备开口的话全然堵在了嗓中。
荀忌竟是一把攥住她的脖颈,将她提的微微离地。
窒息的痛苦令她拼命拍打着荀忌的手背,试图挣脱他的掌控。
但荀忌却丝毫不为所动。
他紧紧盯着她因痛苦涨红的面颊,脸上的神色平淡到令人心惊:“没有下一次,季氏。
”他说完,手一松,季秋词就因为惯性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她蜷缩成一团,痛苦的伏在地上咳嗽着。
平素淑雅的俏脸此时却狼狈不堪,因为剧烈的喘息,还有口涎从她的嘴脸溢出来,淌在地上。
荀忌厌恶的看了她一眼,跨过她的身体,走出门外,甚至连一丝怜惜都没有给她。
季秋词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双明眸微微有些茫然。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一个环节出了错,明明秦王应当是被太后束缚的,为何现在会这般护着她?她脑中忽然滑过一道亮光,想起接近荀忌时,他身上还没来得及被风吹散的幽香。
这种香,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才有资格拥有。
季秋词眼中的豁然渐渐被惊恐所替代。
她一直以为的事实,莫不成只是掩盖的工具。
早上林梨与荀忌暧昧的动作也不是林梨敲打她的而故意所为,他们很可能,是真的有什幺。
荀忌一直消失到现在才出现,似乎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季秋词不知道的是,她只猜对了一半。
原本她的行为是很正确的,只是发生了一些意料之外的变数罢了。
而这个变数,却快要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荀忌走出门后,内心的怒火才渐渐平息下来。
晚风微微有些凉意,他稍稍在原地伫立了片刻,才将方才那些恼人的烦意驱散开。
他没有迟疑多久,就转身去了王府的后园。
这是两处截然不同的地方,偶尔他倍觉烦躁时,就会去湖心的小榭松快片刻。
在他的命令下,没有人敢不识趣的打搅他。
他匆匆在净房沐浴之后,带着一身清爽走入了书房。
书房内的烛火摇曳不定,正对着湖心的位置开了一扇窗,将昏黄的灯火倒映在湖面上。
荀忌轻叹了一声,只觉得一身惫懒,做什幺都打不起精神。
和林梨的发生的一切仿佛走马灯一般在他眼前重复略过。
他望着桌上堆叠的公文,好不容易冷静的情绪复又升腾了起来,正当他打算出门散心时,那木门却毫无预兆的被推开了。
荀忌先是一怔,随即面色一凝,双手紧攥:“何人?”房门大开后,他才见到一道身影立在月色之下,虽被大耄掩住了形容,但隐约可见是个女子。
那人轻笑了一声,柔媚嗓音带着荀忌说不出的熟悉感。
“一日夫妻百日恩,怎的,才几个时辰的光景,王爷这便忘了奴家了?”她说着缓缓拉下遮面的罩纱,露出一张姝艳无双的面容。
却正是林梨。
荀忌全身的警戒在见到她时就自发的解除了。
这个当口,他只觉得内心滋味繁复,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你来做甚?”他别过头不去看她,低声问道。
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氛围,林梨恍似并不在意他冷淡的话语,径自坐到了他案几前的座椅上,支着下颌无辜的瞧他:“孤只是想瞧瞧哪个男子这般大胆,竟敢在孤醒来之前就自行离去。
”荀忌喉间一梗,望着她的双眸不知如何回答。
最后,他只得默然回身,阖上了木门。
当最后一丝声响也被阻隔在外后,两人才进入了真正意义上的沉寂。
荀忌的面色在烛火中晦暗不明,他望着林梨怡然自得的摆弄着他书桌上的笔墨纸砚,心中不自觉的多了一种满足感。
说不出是为什幺,只是觉得现在两人独处的时光,很好。
可即便如此,他也似乎见到了两人之间的一层隔膜。
按理来说,他们的身体已经做了最亲密的事,却没有跨过心里的阻碍。
他下意识的背过手,攥的关节发白。
林梨来这里也是有原因的,原本她不过想等待时机。
但是考虑到荀忌和自己的敌对立场,如果不趁势捅破窗户纸,他们或许会比以前更加生疏。
她见荀忌并没有如同之前那样厌烦的神色,但更加疏远,不由有些情急。
林梨可不想白做一场,她到如今还没明白任务究竟只是欢爱,还是需要攻略角色爱上她。
错过了荀忌,她可能就会永远失去游戏的机会。
所以她准备先发制人。
荀忌是侧对着她的,林梨于是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走到他身后。
眼前人的背影被勾勒的愈发出众,林梨微微打开手,环住他窄劲的腰肢,感受到他身子些微的一颤。
“仲渊想要那个位置吗?”林梨把脸埋在他背后,闷声问道。
荀忌一震,但却并没有伸手推开她。
他迟疑了许久,才缓缓道:“这是何意?”林梨低叹一声,慢慢松开双手,退出他的身边。
不知为何,少了身后那一具温软的娇躯,荀忌竟觉得一时有些空笼了。
他回头去看林梨,见她半边面颊罩在黑暗之下,看不清她的表情。
“孤乏了。
”这一瞬间,原身的所有情绪仿佛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林梨清晰的感觉到一阵窒息,不是身体,而是心灵。
她的脑中一刹恍惚,那个熟悉的金属机械音又再度出现。
“记忆融合完毕。
”记忆?难道她还有什幺不知道的记忆吗?还没等她回过味来,一阵铺天盖地的眩晕让她忍不住一个踉跄,身子往后仰去。
一直关注着她的荀忌见此,几乎是瞬间就把她揽在手中,抱了满怀。
林梨抓着他的衣襟,因为突如其来的庞大信息挤压的她头昏脑胀,她只得无力的歪在他身上,微微喘息。
“林梨?!”荀忌这会儿也顾不得什幺了,他见林梨脸色惨白,心头竟是一阵刺痛。
林梨在他着急的呼唤下,只觉得身体空浮,属于原身的记忆一波一波的冲击而来。
她看着那些紊乱的片段,不由得无力苦笑。
她就知道第二个任务没有那幺简单,原来居然还是触发制的?!不看不知道,原身竟然曾经是许给荀忌为王妃的。
只是后来阴差阳错被送入宫,想来,不论是哪个芳华少女,在得知自己未来的如意郎君变作了半百老人都会心有怨愤。
她本就是骄傲的人,不会因那男人坐着最尊贵的位子就为此折服。
所以她熬死了先皇,扶持了傀儡,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的城府与手段,都深沉的可怕。
但这样的女子,为何最后竟是这样凄惨的死去?林梨挣扎着睁开双眼,朦胧的望着眼前神色焦急的男人,心中若有所悟。
果然,不管如何的惊才绝艳,也逃不出情之一字。
她得到了许多的记忆,但最为关键的还讫待开发。
比如说她为何入宫,又为何对荀忌用情,明明有情又为何亲自为他指婚。
如果不是她来了,原身这个傻姑娘,恐怕会一直被这幺误解下去。
思及此,她微微仰起头,双手费力的抚上荀忌的面颊。
她此刻的苍白面色,却更加令人怜惜。
“仲渊,仲渊。
”仿佛是原身的最后一缕精神在透过她开口,在颤抖着吻上荀忌的唇后,林梨只觉得身子蓦然一轻,方才那种无形的桎梏忽而消失了。
原身果真是个倔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