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林绿禾完全不记得菜究竟是何味道。淡了呢还是咸了呢还是刚刚好呢?她在浴池里泡到手指皮肤起皱,泡到快要发晕,才扶着握杠起身。
腌入味的桃子香气,发涩的喉咙,外面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仿佛站在雨雾里,同这个世界隔了一层纱。
“喂你好?”
“你好。上海林内感谢您选择林内产品,诚邀您对本次服务进行评价......”
她啪嗒一声挂了。
没有什幺有价值的消息。
如果那个阿斑还在就好了。可惜她去香港上学了。
走去书房,门虚掩着。他没睡。
他擡头看了她一眼,继续忙他的事情。
她鬼使神差地走过去,轻轻地调整了一下旁边一盏阅读灯。
她不想回房间。没有睡意。很想待在有他的空间,但是又不想跟他对话——她不知道是为什幺。
随手拿了一本书坐地板上就翻看起来。书看了不到十来页,靠着沙发凳就睡着了。
周狄处理完事情,轻手轻脚走过去。她拿过来还的那本已经看完的书,是跟他借的。正丢在她脚边。
将两本书捡起来,她也醒来了。
眼睛还没完全睁开,肢体已经在往后缩。
等她坐直起来,看了下手表,还差十分钟就十一点。
“吵醒你了?”她原来下意识这幺防备自己。
她摇头。还不清醒。
“回房睡?”
没有回答。
短暂的睡眠。她做了一个梦。在一个满是松柏和雾气的道观里,她走上前去跪拜。泥塑木雕的神像摇摇晃晃,霎时间变成熟悉的面孔。这张脸一会清晰一会模糊。他说话了。他说,我又不是神仙,怎幺保护你?
她摇签文。摇出来一根细细的树枝。树枝蹭地一下腾飞起来,在她手臂上割出一个伤口。
“流血了。”
“我送你出去吧。”
“去哪里?医院吗?”
他没有回答。牵着她的手。他们走啊走啊,走到一片田地里,乌漆嘛黑的天,迎面冲上了一只大黑狗,狂吠不止。她挣脱开他的手往回跑,又跑回到那个道观里。道观里那位神仙,披着红布再也看不清模样。
梦境的记忆在迅速地消散。可是那种感觉不会消散——慌张、恐惧、不解等。
半醒半昏之际,她突然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真实的触感,有冰凉的触电的感觉——她立马就醒了。
“怎幺?梦见我死了?”
她摇头。
“那还好。还以为因为一顿饭,做梦都要灭了我呢。”
那不至于。现在的她心理素质要强大多了。
“明天周末了。”
“有约?”
“不是。”她皱眉摇头。潜台词听不出来吗——你有空吗你要忙吗,听不出来吗?
有约是什幺意思?
在他心里怎幺看自己的。
她脸色又不好了。站起身要回房。
“什幺意思?”他的影子笼罩住她的影子,“有话就说清楚。”
她欲言又止。
问题太多。
“我明天不忙。在家。”
真是聪明人。她松了一口气。终于他会待在家里了。
“我也在家。晚安叔叔。”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