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城市霓虹间疾驰,窗外光影流转,像被撕裂的画卷。
陈屿申靠在后排座椅上,眼神冷淡,烦躁的揉着眉心。
裴朝握着方向盘,眼睛时不时瞟向后视镜,他知道自己刚才敲门打断了什幺,偏偏还管不住嘴,贱兮兮地开口。
“申哥,没打扰你吧?”
你说呢,他润滑油都准备好了。
见陈屿申没搭理,裴朝笑得更欠揍了,“这可跟我没关系啊,是老陈电话打到我这儿来了。”
陈屿申掀起眼皮,凉飕飕扫了他一眼。
裴朝笑意僵了半秒,识趣闭上嘴老实开车。
车子拐进一条僻静的林荫道,远处,一栋三层洋楼隐在夜色中。
周围是高大的梧桐树,洋楼的铁栅栏生了锈,院子里杂草丛生,几盏老旧的石灯半明半灭,映得地面阴森森的,像极了荒废的墓园。
车子停在铁门前,裴朝熄了火,回头道,“申哥,到了。”
陈屿申嗯了声,推门下车。
洋楼二楼的窗户拉着窗帘,昏黄的灯光透出几丝缝隙,隐约能听见里面断断续续传来的尖叫和低喘。
陈屿申站在院子里,面无表情静静听着。
动静终于停了。
他迈步走向洋楼,推开沉重的雕花木门。
扑面而来一股陈旧的檀木香,客厅宽敞却压抑,墙面是深红色的丝绒壁纸,中央的水晶吊灯光芒暗淡,投下破碎光影,照得房间像蒙了一层灰。
陈霆靠在沙发上,一脸餍足,烟雾缭绕,衬得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愈发阴鸷。
见到陈屿申进来,脸色瞬间冷下来,“欧源怎幺回事。”
陈霆吐出一口烟,语气更冷,“你办事就这点能耐?一个小崽子都搞不定,还让他爸抓到把柄?”
陈屿申嘴唇动了动,低声道,“是我疏忽。”
“疏忽?”陈霆冷笑,抄起靠在茶几上的乌木手杖,一瘸一拐的走到陈屿申面前。
走近后擡手就是一棍,狠狠抡在他腿弯。陈屿申闷哼一声,单膝跪在地上,背挺得笔直。
手杖接连落下,力道重得像要劈开骨头。陈屿申咬紧牙关,额角渗出冷汗,默默承受着后背的杖痛,眉头都没皱一下。
“废物。”陈霆扔下手杖,重新坐回沙发,“我记得我教过你怎幺处理这类事情吧。”
“是。”
“那他妈还能告到我头上?!”
陈屿申低声应道,“下次不会了。”
客厅安静下来,只有雪茄燃烧的轻微滋滋声。
“心软干不成事的,儿子。”陈霆吐出口白雾,看似语重心长,下一秒又熟练的发号施令,“我外面养的几只跳蚤最近不老实,去处理一下。”
“好。”
“对了。”陈霆似想起什幺,目光投向二楼紧闭的房门,“你妈最近怎幺瘦了?”
陈屿申缓缓站起身,低垂着眼,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我重新找营养师。”
雪茄的火星子在昏暗客厅里一明一灭,陈霆眯起眼上下打量他。
“谈恋爱了?”
陈屿申顿了几秒,滚了滚干涩的喉咙,“没有。”
砰——
死寂的气氛被楼上突如其来的巨响打破,像是重物砸在地板上,夹杂着瓷器碎裂的刺耳声。
陈霆皱起眉,指腹掐灭雪茄感受不到痛感般,“这死婊子又发什幺疯。”他猛地站起身。
楼上的动静愈发激烈,夹杂着怒吼,闷响,再是尖叫。
/
裴朝坐在车里,探头看了眼洋楼,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鬼地方住着真不瘆得慌?”
后车门传来拉开的声响,裴朝一愣,启动引擎,他瞥了眼后视镜,问道,“还回酒店吗?”
陈屿申闭着眼,额角的冷汗早已干涸,裴朝的话让他睁开眼,脑中的雾被轻轻拨开。
春荔…
何春荔。
他滚了下喉咙,哑声说道,“不去了。阿朝,你明天早上去接她回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