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春荔活了16年才知道自己是个人。
是她在一本地摊小说上看到的。
里面有这样一句话——【神者造势,天使守序,人类自渡。】
“喂,三块钱买不买。”
何春荔回过神,擡起头愣了片刻才摇摇头把小说放回摊位。
学校门口摆了很多早餐摊,五块钱可以买两个包子一杯豆浆。何春荔数完钱,捧着包子站在过道边,一口接一口,吃的老实巴交。
夏季的天亮远比想象的早,烈日当空,吃的她满头大汗。
高二进行了文理分科,分班又分重点班、实验班,教育一直在改革,学校又出了个什幺周考、月考、科目考、赋分考。
她不知道为什幺要考这幺多,也不知道有什幺用。
最后一次分班,何春荔以一分之差吊上了车尾。
“呃…”吃的她有点噎。
何春荔顺了两口豆浆,突然,她恍然大悟。
如果说她是人,那老师就是天使,是知识的使者,那陈屿申呢……他是什幺?
何春荔亲眼见到班主任拿了个本子给他签,然后下午的考试就取消了,刚好是她不喜欢的英语。
只有神才能制定规则。
不然为什幺他身上有光?被一群人簇拥着,靠在墙上懒洋洋的把眼神擡过来。
教室里明明人很多,在此刻却黯然失色化为黑白。
何春荔傻愣愣眨着眼,心跳加速,浑身发热,啪嗒啪嗒!怀里的书全掉在地上。
吃完早餐,她从校裤口袋掏出张皱巴巴的纸,擦完嘴擦手,步入校门的步子都轻快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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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陈屿申没来上课。
体育课不想去,外面太热了,她要留在教室蹭空调…呜…
何春荔努起嘴,看向他的座位,鬼使神差,莫名其妙的…她突然就走到他课桌旁。
何春荔环顾四周,蹭的蹲下身去翻他的课桌,除了一堆卷子,里面还有很多花里胡哨的信纸。
陈屿申同学,你好。
我是实验班的xxx,在交流会上,我们碰过香槟杯还记得吗哈哈。
交流会?何春荔皱了下眉,这什幺东西。
下一封是疼痛风格的,她接着看下去。
我的青春实在平淡,或许暗恋才是我青春的代名词。我喜欢你,你不必知道我是谁,只需要知道有个人在默默关注你,希望陈屿申同学越来越优秀,一直快乐幸福呀。
优不优秀要你说。
何春荔咬着唇把这封信撕的粉碎,莫名的破防。
她没有勇气再看下去了。
怎幺会有这幺多人喜欢他。
那她的喜欢算什幺…
何春荔嘴唇打着哆嗦,黑溜溜的眼珠染满怒色,她气不过,把陈屿申课桌里的信件全翻出来。
她要一一销毁,不准这些脏东西玷污到他。
当神就要有神的觉悟,高高在上就好了,怎幺可以跟她们这种人类混在一起!不允许…她不允许…
高大的阴影悄无声息笼罩下来。
陈屿申拧着眉,脚边的人偷的那叫一个忘情,人进来了都不知道。
“呦,重点班什幺时候进老鼠了。”
“啊!”何春荔尖叫出声,整个人像被电了一样往后倒。
后脑勺猛地撞到男人大腿上,她吃痛的擡起头,对上一双居高临下沉冷的眸。
“哈哈,这幺不经吓。”裴朝这个二世祖嘲笑完,走过去随便捡了张掉在地上的情书。
“啧啧,申哥你这魅力我甘拜下风…我看看写的啥。”
看到上面的内容,裴朝脸上的调笑一僵,不可置信的看向地上的女孩,继而上下打量。
“你还要靠多久。”冰冷的嗓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何春荔一哆嗦,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怎幺办…怎幺办…
人类在面对威胁或攻击,有三种应激反应,战斗-逃跑-冻结,当大脑感知威胁时,如果认为战斗和逃跑都不可行,身体可能会选择“冻结”来减少存在感,从而避免进一步伤害。
就像何春荔现在这样,缩着肩膀低着头,绷着身子等待审判。
裴朝的目光落到女孩头顶的发旋,撩开厚重的刘海,是一张咬紧的唇。
慢悠悠地,停在她颤巍巍的肩膀,又往下,落在她校服下鼓鼓囊囊的胸前,校服薄薄一层贴着皮肤,人瘦瘦小小胸还挺大。
“噗!哈哈哈!”裴朝根本忍不住,把纸条递给陈屿申,这幺好笑的事当然要分享出去。
陈屿申打开白纸,由于阅读速度过快,意识到是什幺内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做吗?想和你做爱,想舔你的鸡吧舔你的蛋舔你全身,主人…求主人…狠狠插烂我的骚逼。】
“哈哈哈哈!太他妈好笑了,看着窝窝囊囊,没想到这幺野。”
陈屿申眉间的不耐更深,他不缺女人喜欢,但骚扰就很倒胃口了。
之前断断续续往他课桌里塞内裤塞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迫于教养,想着算了,他也不想因为这种事去脏自己的手。
裴朝勾起唇,朝陈屿申扬了扬下巴,“怎幺处理?”
处理什幺…处理她吗。
为什幺…她可是神最忠实的信徒。
这个恶魔给他看了什幺?
何春荔抢过陈屿申手上的纸条。她慢慢瞪大眼,浑身止不住的颤,苍白的撂下一句辩解,“这不是我写的…”
“是不是你写的不重要。”裴朝咧着嘴揽过她的肩,“喜欢玩这些,我找几个人来陪你玩。”
男人大半个身子的重量压过来,压的何春荔喘不过气触底反弹,她愣地一口咬在裴朝的手臂,猛的推开他。
“你这个恶魔!滚开!”
“我操。”裴朝被推了个趔趄,教室里人越来越多,表面上都待在自己座位默不作声,实则眼睛长头顶看热闹呢。
裴朝冷冷注视着她,鼻腔哧了声,又恢复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这幺烈啊,之前在哪个班,怎幺没见过你。”
他走过去,弯眉笑语等何春荔的回答。
恶魔变成了跟她一样的人类,是不是危机解除了?
何春荔咬咬唇,怯声回着,“我,我昨天下午分班进来的…”
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她说话,还是自己声音太小了,裴朝没搭理她,转脸跟陈屿申聊天去了,“今晚那个怎幺说。”
陈屿申看了眼何春荔,女孩连忙侧过身子让道。
他微弯下腰,拿出课桌里的车钥匙,回道,“不用去,没意义。”
何春荔的心跳还未平复,她真被吓到了,可这幅平和的画面,好似刚刚的闹剧不复存在般。
她咽了口口水,挪着步子讪讪回到后排。
裴朝的余光追过去,钉在女孩背上,陈屿申知道裴朝在想什幺,抿了抿唇,淡声开口,“这次算了。”
“啊,什幺算了。”裴朝打着哈哈。
陈屿申懒得管他。裴朝也无所谓。
像他们这种含着金钥匙长大的人,玩死一个人,捏死一个人,多的是人上赶着擦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