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于义纹丝不动地站着，连呼吸的节奏都像是经过精确计算："我没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霍斯特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到了沈于义脑内一片空白，只有沈皓东和沈思晨下达指令的画面，就像一台设定好程式的机器。
"为何你能窥探我的指令？"沈于义的声音依然毫无起伏，连疑问的语气都显得那么刻意。
霍斯特的声音危险地压低，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是沈晓汐的丈夫，也是沈家的人。告诉我你的结论。"
沉默在办公室内蔓延，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良久，沈于义机械地开口："你和助理彦生是兄弟。"
霍斯特眸色骤暗，五指如鹰爪般扣住沈于义的天灵盖。沈于义的身体猛地绷直，下颌无力地张开，眼球上翻露出大片惨白的巩膜，四肢像提线木偶般抽搐起来。
记忆的洪流奔涌而至——
沈皓东的实验室里，暗红的血液与沈哲宇的样本在离心管中旋转。亲子鉴定报告闪烁着刺目的"无血缘关系"结果，而监控萤幕上正回圈播放着霍斯特的影像。"重点监视物件"的红色标签刺眼地打在画面中央。
更深处的记忆里。沈皓东手持针管，将“她”的骨髓与自己的血液混合成诡异的紫色液体。那些失败的杂交实验在培养舱中堆积如山：婴儿形态的实验体在短短数月内迅速衰老，面板皱缩成腐烂的橘皮，最长寿的也不过撑到一岁。
直到沈皓东取出冻存的沈哲宇细胞。
培养舱中的胚胎开始正常发育，最终诞生的沈于义有着与沈哲宇近乎复刻的眉眼。可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找不到丝毫情感波动，像一具精美的仿生人偶。盛怒之下，沈皓东亲手用镭射手术刀改造了沈于义的面容——
霍斯特松开钳制的手，任由沈于义瘫倒在地。
他神情阴鸷，声音低沉："哥哥...我必须带你离开青岚！"白袍在转身时划出凌厉的弧度，办公室的门在他身后重重关上。
就在霍斯特离开的瞬间，瘫倒在地的沈于义突然抽搐起来，翻白的眼珠机械地转动着："启用...备份记忆..."
"砰！"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踹开，沈思晨和沈晓汐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那个狗杂种霍斯特！"
沈晓汐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精致的脸蛋气得扭曲，"竟敢对本小姐使用异能！"她一把将限量版手包砸在地上，镶钻的链条应声断裂。
沈思晨阴沉的脸色在看到地上的人影时骤变："沈于义？怎么回事？"
沈于义的眼珠缓缓聚焦，机械地站起身："异常...异常..."他的声音像是卡顿的录音带，"霍斯特...高阶心灵操控...知晓了沈教授的实验秘密..."他僵硬地转头，"在洗手间...强吻彦生..."
"什么？！"沈晓汐一把揪住沈于义的衣领，指甲几乎要戳进他的面板，"强吻？给本小姐说清楚！"她尖利的声音在办公室内回荡。
"必须...向沈教授...报告..."沈于义的声音依然平板。
沈晓汐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爷爷明天要去参加政府科技专项评审会！你敢去打扰他试试！"她气得浑身发抖，"那个混蛋霍斯特...居然敢操控本小姐像个花痴一样追着他跑！"
沈思晨按住妹妹的肩膀，眼中闪烁着阴毒的光芒："晓汐，冷静。"他转向沈于义，"暂时别惊动爷爷。先分析霍斯特的行为模式。"
沈于义僵硬地操作平板，调出监控影像。片刻后，他机械地汇报："资料分析显示...霍斯特对彦生...存在病态执着..."
"原来如此！"沈思晨猛地拍桌，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精光，"难怪在游戏环节时，他看那个废物彦生的眼神就不对劲..."他的指尖在桌面上敲击出危险的节奏，"呵，我早该察觉的。"
沈晓汐精致的面容扭曲成一团："霍斯特！你竟敢把本小姐当猴耍！"她歇斯底里地踹翻一旁的茶几，"让我像个白痴一样爱你、亲你，还...还嫁给你！"她气得声音都变了调，"恶心！下贱！"
沈于义机械地请示："是否立即...拘捕霍斯特...进行人体实验..."
"等等。"
沈思晨突然阴森地笑了，那笑容让人毛骨悚然，"直接折磨他多无趣。"他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不如...让他亲眼看着心爱之人受尽折磨，却无能为力..."
沈晓汐闻言，怒火瞬间化为残忍的兴奋："有意思！"她抚摸着新做的美甲，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本小姐倒要看看，那张假笑的脸，崩溃时会是什么表情！"
沈思晨冷声下令："沈于义，立刻把彦生抓来。记住...要活的。"
顶层办公室内，沈皓东背对着落地窗，逆光勾勒出他略显佝偻却依然威严的身形。杜桓推了推银边眼镜，镜片反射着全息投影的冷光。
"沈教授，明日行程如下："杜桓的声音温和有礼，"上午九点，政府科技专项评审会，您需要亲自出席；下午三点，与军方代表会晤，讨论新一代基因强化剂的合作事宜；晚上七点，帝豪酒店国宾厅，与科技部王部长共进晚餐。"
他指尖轻划，全息投影切换成一组人物档案："关于苏莎丈夫的调查有了新进展。"司空绍辉、司空润、氩萨克、司空雅齐、司空修远和星烨的照片依次排开，在空气中缓缓旋转。
"司空润确认为司空绍辉亲生儿子。"杜桓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有趣的是，他们在向辰轩的帮助下伪造了全套身份证明，以普通居民的身份隐藏在老城区——"他调出四合院的三维立体图，"就在苏莎名下的这处四合院里。"
影象放大后，墙体内部的构造清晰可见——枪械库、智慧射击靶场、战术训练室、健身器械...每一处都透着专业级的军事化配置。
"向辰轩是苏莎的表弟。"杜桓顿了顿，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精光，"至于哪一位是'Life'...我们还在深入调查。"
沈皓东的目光长久停留在氩萨克的投影上——那异于常人的苍白肤色，漆黑如墨的发丝和瞳孔。他指尖一划，霍斯特的影像随即浮现。同样的苍白，同样的黑发黑眸。两张面孔并排悬浮，眉宇间的相似之处令人心惊。
杜桓瞬间会意："我这就调派觅影门的精锐，"他的声音依然温和，却透着刺骨的寒意，"活捉司空萨克。"
沈皓东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虚拟影像在他的指尖扭曲变形。窗外，青岚城的霓虹灯在夜色中闪烁，全息投影广告在摩天大楼间流转——"天穹基因，创造完美未来"的标语在夜空中明灭不定，与办公室内的投影交相辉映，如同无数窥探的眼睛。
翌日
天穹基因的电梯里挤满了上班的员工。氩萨克被挤在角落，后背紧贴着冰冷的金属壁。周围不时投来异样的目光，伴随着刻意压低的窃窃私语。
"就是他，昨天把离心机说成梨子机..."
"听说连培养皿都不认识，还说是培养鸡..."
"这种水平也配进天穹？肯定是花钱买的文凭..."
"嘘...小声点，人家可是巴结上了霍总..."
氩萨克低着头，刘海遮住了他逐渐阴沉的脸色。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内心咆哮：操！真想把这些人的舌头都拔了！
"听说霍总今天请假了..."一个女同事突然说道。
氩萨克猛地擡头，浅棕色的瞳片后闪过一丝紫芒。萨棱请假了？难道是昨天醉酒发烧了？他想起孤儿院时，弟弟经常高烧不退，而自己却因为治愈异能从未生过病...
电梯门开启，氩萨克快步走向实验室。一路上，博士和研究员们的议论声如影随形：
"看，那个'梨子机'来了..."
"据说他以前是养鸡场的..."
"难怪连基础仪器都不认识..."
氩萨克充耳不闻，迅速掏出手机给弟弟发信息：[身体不舒服吗？] 萤幕久久没有亮起，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哟，这不是我们的'雀斑养鸡男'吗？"钟杰阴阳怪气地拦在过道上，江伟强在一旁嗤笑，"怎么，今天没霍总罩着，连路都不会走了？"
氩萨克突然停下脚步。整个实验室的温度仿佛骤降，他缓缓擡头，浅棕色的瞳片后，那双眼睛冷冽得骇人。钟杰和江伟强瞬间僵住，洗手间里那种毛骨悚然的恐惧感再次袭来。
"他...他..."江伟强的牙齿开始打颤。
向辰轩适时出现，高大的身躯挡在中间。虽然顶着"洛寻"的伪装，但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场让空气都为之一滞："两位，适可而止。"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瞬间安静，"请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