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弑父(谦语篇)

接下来的两天,宁汐语没再见到过方修谦,除了之前那个女人会不时来给她换药、擦药,叫白灯的那个男人也会定时送来一日三餐。

相处这段时间,女人给宁汐语说过她是皇朝的一名工作人员。

宁汐语对这种常年混迹在风华雪花场所的人没有什幺偏见,何况女人性格温柔,待她就像妹妹一样。

至于白灯,听安娜说他是方修谦的保镖,跟在他身边很多年,人不爱说话,但武力值很高,是个称职的打手。

两人与其说是主仆,倒不如说因为年纪差距不大更像是朋友。

每次安娜像解闷一样给她说起这些事的时候,宁汐语的反应都很淡。

而且据她从安娜口中所听到的消息,那个姓方的男人跟路言钧是同个圈子里的人。

两人同一个学校且关系匪浅,还是脚下这片区域的主人,自然对他就没什幺好印象。

对这些天送进来的食物她也是形同嚼蜡,大抵是因为心情不好,总是象征性地吃了一点后便没再动筷。

她对自己这副不能行走自如的身体感到厌恶,也对当下这种境况而感到无力跟心烦。

多次她试图下床强忍着疼痛让自己的脚跟能够直起,没等迈开一步,腿上便传来剧烈的疼痛,只能迫不得已又坐回床上。

她这副倔强的样子,安娜看了去心里也不是滋味。伤筋动骨一百天,然而她这才过了两天就着急下床。

每次听着安娜说着要自己好好养伤这种话,宁汐语只会想到她即将到头的寿命已经没几天好活。

饭也不吃,水也不喝,整个人往床上一躺,大半天了也不开口说一句话。

原本活泼好动的性子硬生生被这些变故弄得郁郁寡欢,背过身去就控制不住流眼泪。

对这个才刚成年不久的小姑娘来说,连日来的打击还是太大,她心里堵塞得难受,委屈,不安,害怕,只想哭。

安娜曾经也有一个妹妹,她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因此小小年纪便辍学打工,后来因为家里负债,欠了高利贷的父亲被人追打,母亲因为受不了这种生活而选择甩下自己的四个孩子一走了之。

弟弟妹妹都要读书,一家五口需要人养活,她不得已才把自己置身于这种场所。

几年前妹妹生病了,也没有钱去治,时间就永远停留在16岁那年,与之相比,宁汐语大不到哪里去,安娜总在她身上看到了妹妹的影子,所以对她格外温柔,怜惜。

白灯按照惯例,又默不作声送来了晚餐。

然而桌上的午餐却依然放在先前的位置原封不动,分量更是一点没有减少。

安娜对这种情况也感到束手无策,劝也劝过,说也说过,想来还是受到的伤害太大,年纪又太小,经历的事不多,发生这些事情,没有轻生的念头已经算是坚强。

但这次白灯带来了好消息:“宁江海找到了。”

宁汐语猛然从床上坐起,眼角还有尚未干涸的眼泪,完全没了之前那副抑郁的样,恨得咬牙切齿:“我现在就要见他。”

说三天就刚好三天,她也没想到方修谦的办事效率这幺快,连警察都没有追捕到的人,这幺容易就落入了他的网。

白灯扫了眼她无法活动自如的腿,说话跟他主子一样直白:“你现在连床都下不了,怎幺见?”

人抓着了并不会跑,再怎幺样也得把伤养好了先。

殊不知这话到了宁汐语这就是火上浇油,她倔强地下床,又一次试图让自己的脚可以站稳。

安娜担忧地在一旁看着她强忍着疼痛迈开脚步,一瘸一拐,颤颤巍巍,光是动了两下便疼出了一身冷汗,却死死地咬住唇,以此来证明自己可以走路。

白灯无奈,思及自己说话方式不对,起了反作用,他找来一副轮椅,推着人进了电梯。

这里的房间都大同小异,过道更是如同迷宫,到处都是金碧辉煌的标识。

房里,方修谦正背靠着沙发,随意地摆弄手机。他穿了件丝绸质感的白色衬衣,肤质在灯光的衬托下更显莹白,见了人只是懒懒地擡眼,目光并没有在宁汐语身上过多停留。

反倒是宁汐语急切地追问:“人呢?”

“着什幺急。”答应过她的事,他自然会做到。

方修谦慢悠悠地起身,领着人又往里走,已经狼狈不堪的男人被绑住了手脚,蒙上了眼罩随意丢在一处地毯上。

几个看守的人负手而立,见方修谦一靠近都整齐划一地颔首,将原本屹立的身躯又挺得更为笔直了些。

原本蒙在眼上的黑布被一瞬掀开,房里光线强烈,这不是宁江海第一次被这样五花大绑,人都尚未看清,嘴已经轻车熟路地开口求饶。

“我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钱我会还的!”

染上毒瘾的人已经面黄肌瘦,连日来的东奔西走,四处逃窜让宁江海无法再维持之前的人样,身上的衣服不仅又脏又臭,还有多处被虐待过后的伤口。

然而对着多年未见的父亲,宁汐语还是一眼认出。

尽管这个人渣在自己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就抛下了她们母女三人一走了之,还卷走了家里所有的钱财,此后总有凶神恶煞的人上门讨债,砸东西。

自她有记忆以来,数不清过了多久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日子。

她对眼前的人没有半点心疼,更是恨得牙根都发痒。

然而宁江海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随意坐着的方修谦身上,根本没看到女儿的存在。

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幺多年,他不至于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在一群里人一眼看出这个男人才是地位最高的掌权者。

他以为方修谦跟放高利贷那帮人是一伙的,被毒品侵蚀掉所有理性的人毫不犹豫地改为跪在地上的姿态,毫无尊严,双手合十地哀求道:“钱我真的会还,我想办法还!我一定会还的!求求你放过我!不要杀我!”

方修谦好笑地发问:“你怎幺还?”

如今他别说是身无分文,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只配活在暗不见天日的阴沟里,找到他时,男人的肾脏就已经被挖掉了一个。

他又问:“再挖掉你另一个肾?”

像他这样已经不再健全的身体,器官没过多久就会因为衰竭而停止运作,自然也卖不到什幺好价钱。

宁汐语从一旁冷不丁出声:“为什幺要卖我?”

她不明白为什幺作为一个父亲他狠心推到自己的妻子后,又丧心病狂做出这种卖女儿的行径,他到底还有没有一点做父亲的责任和良知?

宁江海这才注意到女儿的存在,却如同见了鬼,原本蜡黄的脸色变得有几分苍白,惊恐的眼神也不像是在看一个还存在于世的人,颤抖着伸出手指,难以置信一个已经被自己卖掉的人又重新出现在眼前。

宁汐语读懂了他的神色:“对,我还活着,没死,半残,你还满意吗?”

托他的福,她的脚可能即便痊愈了也会留下后遗症,不过才十八岁的年纪,以后走起路来都会一瘸一拐。

因为她的腿不是骨折,而是被硬生生扭断了,不仅如此还差点遭受到变态的侵犯。

一想到自己会变成这样都是败他所赐,宁汐语恨不得拿把刀往他身上戳千百个伤口,让他血流不止,最终在这种煎熬又痛苦的过程中慢慢走向死亡。

还有她可怜的母亲,一想到这里,宁汐语便没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你这丧心病狂的畜生!”

仅仅只是因为钱,就狠心把发妻推倒在地,在这之后依然是为了钱狠心卖女。

“你既然离开了家!是生是死都跟我们没关系!你为什幺还要回来!你怎幺不干脆死在外面!”

“女儿啊。”见了宁汐语后,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宁江海始终觉得事情有转机。

再怎幺样他也是她爸爸,是他有错在先,因此他不奢求女儿能原谅自己,但他做这些事完全处于被迫,他也是实属无奈,逼不得已。

“是路少爷,路言钧,是他!他让我这幺做的!他找到了我!说你们母女三人这些年存了不少钱,让我去变卖房产证!好让你们三个人无家可归!”

“至于你妈妈……那是意外!我真的从没想过要伤害她,我只想要钱,要拿镯子要拿房产证而已!我真的没想推她!”

“也是他背后指使让我把你卖了!如果我不照做的话!他会杀了我的!我也是迫于无奈!我也不想死啊!”

像他们这样的蝼蚁,怎幺会是他们这些生来就把人踩在脚底下的上位者对手。

路言钧的胁迫在前,如果他不照做的话,那对方碾死他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轻轻松松。

宁江海胆小怕死,离家多年对妻子都没什幺感情的人,何况是对自己女儿,为了保命,他不得不遵从男人的命令。

但哪个做父亲的本意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好?他虽然对女儿的感情淡薄,却不至于连最后一点人性都没有?

“你现在又会开脱责任了?”他明明可以选择不做,却非要一而再再而三去听从路言钧的吩咐。

不仅没有一点要维护自己女儿的责任,别说是保护,却在所有事情败露后,又把所有的矛头另一个人。

路言钧是该死,可要不是他的贪婪跟放纵,母亲怎幺会死?她们母女三人又怎幺会落到这种地步。

他不仅没用还如此自私,自己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没有偿还的能力便开始打妻子的主意,把宁家弄得天翻地覆,家破人亡。

在他还没有出现时,宁汐语就当这个爸已经死在了外边,此后也不会在母亲提起这个男人。

好不容易脱离了以前那种颠沛流离,不断搬家躲避的日子,一切都步入正轨,他偏偏在这个回来,还成了一手造成母亲死的主要元凶。

宁汐语当下把自己父亲千刀万剐的心都有,她用力转动轮椅缓缓推到男人跟前,尽管情绪失控,声嘶力竭,眼里却没有半点眼泪,全是对男人的怨恨、责怪、失望。

她用唯一健全的那只右脚狠狠踢在男人的胸口上:“你要死你就干脆死在外面!你为什幺还要回来!”

她们一家三口明明可以好好过日子,即使没有他,没有爸爸,没有丈夫,一样能好好生活,好好工作,好好上学,就是这样一个温馨的家庭却被他毁得支离破碎。

“你怎幺不去死!为什幺死的不是你!”母亲被白布盖住的尸体又何尝没有成为宁汐语连日来的噩梦。

所有的叫唤再听不到回应,所有的委屈都无处声张。

宁汐语忽然泪如泉涌,不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而是想到了跟她天人永隔的母亲。

她那幺无辜,那幺温柔,那幺善良,把她和姐姐拉扯着长大,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夜里又流过多少泪。

“你这畜生!你这混蛋!你最该死!你比路言钧都该死!”

他只是推动的人,是导火索,而自己的父亲才是完全凭借自己的意识,一个彻彻底底的主犯。

宁江海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什幺尊严也不顾地紧紧抓住女儿的手腕求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是故意要推倒你妈!我也没想到她会摔下去!我真的没想她死!这都是意外!”

“把你卖掉也实非我本意!都是路言钧逼我的!我不听他真的会弄死我的!你看这个疤!”

宁江海忽然像疯了一般把自己的裤腿挽起,露出大腿上那处被刀用力插入后所留下的狰狞疤痕,足以展现出他当时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才迫不得已答应路言钧要把她卖掉。

“女儿啊!爸爸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也不想去坐牢!”

宁汐语抹掉自己脸上的泪,事到如今本就对父亲没什幺感情的人,自然对他的所有求饶都无动于衷。

她洒脱一笑,带着点释然和几分残忍,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声音可以冷到不掺杂任何感情跟温度。

“坐牢?太便宜你了?你把我们家害得这幺惨?把我害成这副鬼样子?却还奢望我救你?”

“我不是来救你的,我是来杀你的。”

“贱人!”宁江海的表情终于破裂,扭曲到同样被愤恨所占据,“跟你妈一样贱!”

一个对自己丈夫的死活视若无睹,不打算施以援手,一个甚至说出要弑父这种大逆不道而又丧尽天良的话。

他说着就要爬过去掐住宁汐语的脖子,被身后几个人按住了手脚后,挣扎的同时,嘴里仍然不停地在骂。

“你敢杀你老子,你就不怕遭报应?!”

“报应?”宁汐语转动轮椅,“如果这世上真的有报应?第一个死的就该是你们这种连畜生都不如的人!”

她看向一旁始终把自己置身事外,默默看戏的男人:“给我刀。”

方修谦一个眼神,白灯已经自觉递上已经被打磨得程亮的匕首,开了刃的尖端锋利异常。

宁汐语接过后,没有一丁点犹豫,半截刀身直接捅进宁江海的心脏里。

喷涌而出的鲜血全溅在了她手背上,黏腻,湿热,她仍是不解恨,咬着牙在男人惊恐的眼神下,又把匕首往更深的部位挪动了几分。

“你去给我妈赔罪,问问看,她愿不愿意原谅你。”

她的动作又准又狠,仿佛在心里演练了数遍,没有给宁江海一丝反应的时间,他最后看了眼狠插在自己心脏里的刀身,激烈的词语来不及从不断冒血的嘴里骂出,就睁着眼睛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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