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执

他们在财产分割问题上似乎有很大的争执。

有时候在家我都能听到爸爸和电话另一头的妈妈吵架，内容无非就是围绕着车子和房子。妈妈想要房子，但是爸爸不给。

当初买这套房子的时候，因为是老旧小区，所以单价还算便宜，但因为这几年周边陆陆续续发展起来，房价也开始上涨。

特别是规划附近要开始修地铁以后，周边陆陆续续建了几个新的小区，新小区的房价涨到了我们原先买房时的两倍。

这些事爸爸没有背着我，我从他口中陆陆续续得知了事情的进展。他们以前工资怎幺分配的我不清楚，但房贷车贷是爸爸在还，这段时间妈妈都没有联系过我，可能是因为我没有手机，可她也从来没有去学校找过我。

他们吵到后面，据说，妈妈不要房车，但又要让爸爸给她五十万。

也就是房车加起来的一半钱。

周末妈妈过来家里，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就坐在沙发上。

爸爸和她面对面坐着，对视时，脸上的表情都很难看。

他们之间的氛围很紧张，都绷着一根弦，似乎下一秒就会吵起来。

我有些唏嘘，也有些难过，没想到他们结婚这幺多年也会走到这一步。在我小时候，我总觉得他们的感情还不错，以至于到现在看到他们冷眼面对彼此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可我也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爸爸回头看了我一眼，“小玉，你回房间吧。”

妈妈侧对着我，视线落在窗外。她穿着一条浅紫色的连衣裙，不像她以前的风格，手里提着的包看起来很新，我从来没有见过。

她脸上始终没什幺表情，冷漠的让我陌生。

爸爸刚说完，她终于回头看了我一眼。

“回房间吧，都快要高考的人了，还这幺悠闲，最近考试成绩怎幺样？”

爸爸皱了皱眉，冷笑，“现在你知道关心了？是谁那幺久不和女儿联系的？”

“你关心过她的学习？”

两人眼看着就要吵起来，我咬了咬唇，转身回了房间。

他们没有刻意压低音量，我听得一清二楚，从我的学习到家里的开支，他们吵了个遍。

我心里泛酸，想哭又哭不出来，可在原地站了一会，我居然出奇的冷静下来了。

我甚至能够听着他们吵架的声音做题了。

不知不觉就做完了一套试卷，我转了转脖子，清脆的咔咔声让我缓解了些许不适，我擡起头，这才发觉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要下雨了。

我去阳台上把衣服收进来，恍然间发觉客厅没了声音，我犹豫了一下，推门出去。

妈妈不在，不知道什幺时候离开的。

爸爸仰面躺在沙发上，手臂挡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在他旁边蹲下，正想仔细看看他的时候，他却把手臂挡下来了，他掀起眼皮，和我刚好对视上。

“你没睡呀？”

“现在才什幺时候。”他懒洋洋的闭着眼睛，伸手把我往他怀里带。

我猝不及防地被他拉着，整个身体往前扑去，我勉强撑着手臂，上半身几乎是趴在了他身上。

爸爸把我往沙发上带，让我完全趴在他的身上，天气热，本来就穿的少，他皮肤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到我身上，我下巴抵着他的胸口，看他。

他下巴上冒出了青黑色的胡茬，短短的，我伸手摸了摸，硬硬的。

他闭着眼，却准确无误的捉住了我的手指，“今天是不是吓到你了？”

“什幺？”我动了动手指，没听懂他的意思。

“我和你妈妈。”

我沉默着摇了摇头，爸爸也沉默了。

我撑着身体坐起来，爸爸不明所以地睁开眼看着我，我抿了抿唇，问他，“是不是，没有爱以后，就只有吵不完的架了？”

他愣了一下，笑意不达眼底，“或许吧。”

我一下抱住他，“那你现在爱我吗？”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且接着我刚刚的问题继续说，“我和你妈，很早以前就有分开的念头了。我们当年是经人介绍的，为了结婚而结婚的话，能有多少感情呢？所以其实，分开是早晚的事。”

他似乎是在告诉我，他们以前感情好的时候看起来是假象。或许，他这幺说是为了让我减少心里的愧疚——他早就看出来我的不安了。

“那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吗？”他把问题又抛给了我。

留在他身边吗？

“永远吗？”

“看你自己。”

我有些失落，比起他让我自己选择，我更想让他直白的说出他其实也是需要我的。

我假装凶狠的捏他下巴，“不好好珍惜我，我就走的远远的！”

这也是我的心里话。

爸爸握住我的手翻了个身，让我侧躺着他和沙发之间，“知道了。”

他这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