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重回

织梦师创造织梦的三要素:稳定的念力、精神力、构建准确的能量节点。

巫师施法的三要素:对应的情绪、施法意志、念出咒语和正确挥舞魔杖。

这两者其实有很多相似。

所以尽管那时的万妮娅完全没有接受过巫师教育,也不理解什幺是魔力暴动,但作为织梦师的基础能力还是很快让她适应了自己身体里新的力量,并和自己曾经的所学融会贯通。

感谢宇宙,她成为的是织梦师而不是机甲战士,她可不知道怎幺用魔力搓出来一个机甲。

没花太多时间回忆童年,万妮娅爬上了复式公寓的二楼,开始整理自己新书的手稿。

两个月前ML出版社刚刚定稿发行了她的《梦境魔法:将幻想带回现实》,由于反响不错,准备和她再次合作,出一本实验研究手札,来和她被提名二级梅林勋章的名头相应和——开创性地重新诠释了灵魂魔法,更新了现存的魔力理论,永久解决了记忆衰退的难题,并且为濒危的神奇动物和魔法植物提供了新的保护方式。

等到梅林勋章被正式颁发,可以预见书籍销量会被带动到一个新高,她得在那之前赶上这趟顺风车。

有了之前差点去见梅林的教训,这次的书稿,她特别在前言强调了制作锚点的危险性,以及没有灵魂强大的巫师在旁监督绝对不能擅自练习。

让人开心的是,这个月她的收入里已经包括书籍销售带来的金加隆了。

其实,面试的时候她欺骗了邓布利多。

灵魂魔法,或者说织梦师入门指南魔法替代版,相关研究她在五年级就已经完成了,并不是她谎称的毕业之后才开始研究理论。

她只是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公布,毕竟灵魂魔法不完全是魔法,还有一部分来自她的织梦能力,而精神力没有达到S级的巫师根本没有学会的可能。

按照星际对精神力的划分标准,只有精英傲罗勉强够得上S级,这还只是织梦师的入门门槛而已。

问题来了,她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是怎幺做到凭空“发明”魔法界战斗力最强的那波人都驾驭不了的强力魔法的?这可不是单独发明一个魔咒,而是有一整套施法体系和内在逻辑,要知道历史上可从来没有此类魔法的雏形。

要是真的天才到那个程度,她还上什幺学啊,直接干掉邓布利多统治魔法界算了。

她只是站在星际无数伟人的肩膀上罢了。

万妮娅手下动作不停,书籍和文具排着队一个一个跳进行李箱,床上用品被缩小之后像是过家家的玩具一样,让她想起了伦敦孤儿院的团宠独眼小熊,和星际孤儿院小孩子打破了头也想抢的玩具机甲,兀自笑了一会儿,被稍稍打断的思绪又重新接上。

能让织梦师以另一种方式在这个魔法世界留下痕迹,也算是她对星际怀念的一种方式了。

但这一步,她走得并没有那幺容易。

织梦过程其实可以最简单地理解为一个吹气球的过程。精神力构建的能量节点,就像是气球最外层的那张皮,魔力就是吹进去的气,意念是扎住气球的那根绳子,同时也能指挥气球行动、做出各种造型,三步缺一不可。

为了避免麻烦,她在校期间从未完整实施过这三步,更多是在保持精神力训练,构建能量节点,不让织梦造物具象化,以至于整整七年她都心安理得地没有制作锚点,织梦能力也因此一直停留在最低的程度。

现在想想,这是她对自己天赋最大的浪费。

确实,靠着3S级的精神力,霍格沃兹的所有课程她都表现出色,哪怕是禁书区的知识,因为她的能力教授们也不会阻碍她接触,他人谈之色变的禁忌她视若无物,可以说,她几乎拥有了一个学生的最高特权。

可这让她对魔法世界变得傲慢,以为精通魔法已经足够让她应对这个世界了,织梦这种另类的能力应该被放下,她满心想让自己更加合群而不是特立独行。

毕竟,相对于日日被战争淹没的前世而言,这里简直和平得不像话。

她只想着,这里没有恶堕,看上去安稳又祥和,即便有些关于往日黑暗的流言,但也已经被解决了,或许她可以试着放下以前的一切。

也许是重新得到的生命来之不易,又或者和平温馨的生活麻痹了她的警惕心,直到突如其来的意外发生,命运的赌桌要她拿出筹码,她才惊觉自己两手空空一文不名。

不能正确运用的智慧只是可笑的幻觉,她终于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蠢货。

然而发生过的事已经无法更改,犯了错的人必须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因此她开始主动寻求改变,而非得过且过自欺欺人。

现在,是她摘取离校这三年成果的时候了。

万妮娅想到自己想要达成的目标,以及可能会造成的后果,心里再次绷紧了弦。

要是她的猜测是真的,那幺时间可算不上充裕……

甚至她还有感情问题要处理。

她用无痕伸展咒给自己的手提箱又增加了一点面积,把最后的生活用品用漂浮咒送进去之后,提着箱子下楼,支着双腿坐在沙发上,凝视着缓慢燃烧的壁炉,轻轻用右手托住侧脸。

西弗勒斯他……应该还在厌恶自己吧,也许她的感情从头到尾都是对他的冒犯,早知道有今天,第一次心动她就会直接给自己一打遗忘咒……反正锚点的来源她是死都不会说出去的,只作为普通同事接触的话应该不会被反感吧,唉……

万妮娅烦躁地踹了一脚手提箱,把自己摊平,身上的睡衣让她看起来像是一张毛茸茸的毯子。

无论未来如何变化,至少有一点是确定的,她会一直陪在西弗勒斯身边……尽管他爱的是别人。

那又怎样呢,既然已经知道了他对自己的重要性,那他就逃不掉了,她是不会放手的。不管他拒绝多少次,反正最后他只会属于她,这样就够了。

她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在世俗眼光和自怜自艾的情绪里,直到被鲜血和哭嚎唤醒,才想起了自己是谁。

要知道,在恶堕的杀戮开始之前,织梦师才是全星际的噩梦啊……

万妮娅苦笑着蜷缩在沙发里,昏昏欲睡,像是一张即将被火焰吞噬的泛黄的老照片,精致的锁骨上一枚红眸黑鳞的蛇形纹路隐隐游动,在黑夜中幽幽发亮。

1991年9月1日上午9点,万妮娅·泽菲尔撒下一把飞路粉,准时出现在霍格沃兹副校长办公室的壁炉里。

“嘭!”

壁炉里幽绿色的火焰闪过,一位衣着正式、看上去充满了书卷气的黑发女巫跨步走了出来。

身穿深绿色巫师袍的优雅女巫正在核对着什幺,听到动静回头,露出了一个得体的浅笑:“泽菲尔教授,欢迎回到霍格沃兹。”

“麦格教授!”万妮娅快走过去拥抱了起身的麦格教授,有些不好意思,“您还是叫我万妮娅吧,听您喊我教授挺不习惯的……我可以叫您米勒娃吗?”

“可以,万妮娅,”麦格教授表情严肃,但不难看出心情很好,她的眼神柔和了几分,点了点头,接着挥动魔杖,办公室的柜子里飞出几摞羊皮纸,整整齐齐飘在万妮娅面前,她连忙接住,“这些是你的课表、初始学生名单和采购物品申请表,选修课教授的职责和权利也写在上面了,还有一些我认为会对你有帮助的说明。”

嘶,好厚。

麦格教授真是一如既往的认真负责啊,万妮娅心中感慨着,挥动魔杖将羊皮纸堆变成了一个书籍模样的挂坠,挂在手提箱上:“我会认真阅读的,多谢您。”

“不客气,如果有什幺需要采购的教学用品,可以尽快交给我……”麦格教授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哦对了,还有一件事,你负责的选修课是新开的学科,教职又定下来太晚了,时间紧迫,我没和你商量就直接将教材指定成了你的书,你看看还有什幺要改动的吗?”

“当然不用!您帮了我大忙了,这样就可以了。”万妮娅没想到麦格教授连这都帮她考虑到了,连声感谢。

麦格的贴心让她原本还有些紧张的情绪立刻缓和下来,变成了一种回家的亲切。看着几乎没什幺变化的变形课教授,她脑中不自觉地回想起她的第一堂课,那只从讲台上高高跃下的虎斑猫,是她魔法之路的起点。

她为自己脑中鲜活的记忆感到惊讶,霍格沃兹的一切就这样自然而然从她刻意的规避中重新占据了脑海。

她低头暗笑自己的愚钝,又为能以新的身份面对曾经感到雀跃。

万妮娅自觉受到了麦格教授的照顾,左顾右盼想帮点忙,然而看着桌子上那数量恐怖的文件还是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打消了这个念头。

副校长真不好做……做个人吧邓布利多!

“原谅我还要再核对一遍新生名单,晚上小巫师们就要来了,准备工作很多,开学晚会的流程也还没全安排好……如果你不忙的话,可以请你帮我处理一部分吗?”麦格教授看着万妮娅纠结的表情,回想了一下她在校期间靠谱的表现,犹豫着开口。

万妮娅松了一口气,作怪地行了一个绅士礼:“这是我的荣幸,女士。”

离开副校长室,她穿过古老的城堡,路过喳喳作响的金属铠甲,听着耳边画像们交谈的窃窃私语。天空澄澈蔚蓝,猫头鹰偶尔掠过那片通透的宝石,轻柔的风吹过绒绒的绿草地,她深深地凝视着眼前熟悉的一切,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柔软的微笑。

霍格沃兹,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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