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记，今天和你聊得很愉快。新能源投资我会认真考虑。”弗兰克林点头微笑，伸出右手。
“我也是。”沈继开回握，淡淡一笑。
之后就是主办人员合影，照例和众人寒暄。在台上百无聊赖，视线往远处扫，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那抹红——周宴宁今天穿的红白配色毛绒毛衣，戴了一顶红色贝雷帽，边缘有一层白色的绒毛点缀，很显眼。
寻常的展会突然变得没那幺无聊，看着她，他的心似乎也活了起来。
结束之后，他坐在车里，给张秘书打了个电话。
“嗯，你安排就好。”
“对，写我的署名，别太高调。”
周宴宁来这个展子也是意外。带她论文的导师参与了此次画展设计，但中途有位学姐有急事不能参加。
实在没办法，只能找周宴宁救急。有办展经验，熟悉中外艺术史，时间又合适的刚好就她一个人。
她没有犹豫，答应了。毕竟自己刚好有空，能帮到别人最好。再说也是一次提升自己的机会，对她毕业后的工作生活都有帮助。
闭展后主办工作人员邀请大家一起吃饭，导师再三邀请，她只好去了。饭桌上有人聊起八卦，周宴宁对这些兴致缺缺，只想早点离开。于是她表现得存在感极低，戴着耳机默默看手机，根本没听到他们在聊什幺。
“哎，今天合照站在老外右手边的那个人是咱们市委书记。没想到百闻不如一见，人长得周正俊俏，个子高挑，都不用挑角度，哪怕是废片也很赏心悦目。”一个二十多岁带着黑框眼镜的青年感慨道。
一旁坐着的年轻女生撇了他一眼，似乎觉得他大惊小怪，放低声音，挑足了众人的兴趣，道：“你是第一次见吧？我跟你说个你不知道的事儿，听了你说不定要吓一跳！他跟咱们画展主办薛真是夫妻！”
“卧槽！这幺牛逼？”黑框青年震惊。
“瞧你，这才哪儿到哪儿。要说啊，薛真也不是简单人物，她家直系三代全是当官的，咱们这展子要是没她家背景还拿不下这场地。”
“行了行了！吃饭，吃饭！再不吃饭菜都冷了。”中年男人见越聊越离谱，赶忙出来打圆场，打断他们的讨论。
两人只好作罢，转而讨论其他话题。
吃完饭后导师对周宴宁表示感谢，拍着她的肩夸她大有可为，事儿办得靠谱漂亮。
周宴宁笑笑，客套几番和导师一起坐车回了学校。
一夜好眠，第二天周宴宁照常起床画稿件，她在网络平台上是小有名气的画手，商单私稿都接，排期基本上都是满的。
“嗡嗡——”手机振动。
“周小姐，您的东西配送到了，放在学校正门口。”
“啊？好……”周宴宁有些疑惑，语气迟疑。
她没点外卖，这是谁给她点的？
想起来想去只能是范惜玉，她以前就干过这事儿，这次说不定是想给她惊喜。
周宴宁锁上寝室门，轻哼着歌，满是期待往校门口走。
放外卖的桌子上放了一大捧新鲜明艳的花和一个外卖盒。
外卖盒单子收货人姓李，她又拿起花细细打量，签收人赫然写的是她的名字。
范范这幺浪漫了吗，周宴宁喜滋滋地想，嘴角弯起。
黄玫瑰娇嫩艳丽，芬香扑鼻，中间放了一张便签，字体刚劲有力。
内容是：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署名是沈继开。
周宴宁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好确定自己没看错。
啊？沈继开送的？他为什幺要送她花？她是不是理解错了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还有别的含义？
她懵了，惊讶之色溢于言表。抱着这捧花右右为难。
拿走了又怕对方误会，不拿走又怕花被人偷走。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出于对花的怜惜，最终她还是把花带回了寝室。
等她把花拆开放进花瓶里时，她才发现里面掉出来了一个首饰盒，里面是一条孔雀石吊坠，颜色清透，模样精致。
是不是对方东西不小心掉在这里面了？
她将卡面水渍擦干净，收好盒子里，打算下次见到沈继开还给他。
之后每天上午十点她都会准时收到一大捧花。花的种类丰富多样，有时是铃兰，有时是郁金香，有时是粉玫瑰……但无一例外的是，都会附赠一张写着情诗内容字条和首饰盒。
诸如“我心匪石，不可转也”，“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再如“最关情，折尽梅花，难尽相思”……
她也明白了沈继开的意思。
读到这些话时，她心跳都会陡然加速，面红耳赤，又会在空闲的时候回忆她与沈继开的见面，是哪里让他产生了喜欢他的念头。
虽然会因为他影响情绪，但她目前不打算谈恋爱。所以在这期间她一直想办法联络对方不要再送花，并跟张秘书沟通什幺时候把那些首饰取走。
时间一晃到了12月，张秘书送花和礼物这件事坚持了一个月。那天刚好是冬至，他见沈继开心情不错，就把周宴宁拒绝他示好的这件事讲了。
沈继开听完没说话，隔了一会儿问张秘书：“下午还有安排吗？”
张秘书掏出小本子，仔细看了看，“书记，除了两点要参加一个座谈会，其余没了。”
“行，那待会儿下班了去美院。”沈继开指节轻点桌面。
时间一眨而过，张秘书和沈继开已经在校门口等了半个小时。张秘书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冷汗，战战兢兢补充道：“先生，周小姐每天晚上六点半都会从这里出来去买饭。”
沈继开“嗯”了一声，闭眼假寐。
太好了，没生气。张秘书松了一口气，擡头望向窗外，盯着过路学生。突然，他挥着手大声喊道：
“周小姐，这里！”
周宴宁大喜，一扫这两日收到礼物不知如何处理的愁绪，加快步子往停在路边那辆外形低调的黑色商务车走。
张秘书微笑道：“周小姐，先生坐在后面，他有话想和你说。”
沈继开按下车窗，看着她的眼睛，缓缓开口：“我的意思你应该很明白了。”
周宴宁回望，与他对视，轻轻点头。
沈继开用手背推了下镜框，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神色未变，开口道：“我只问一次，你愿不愿意跟着我。”
“愿意，就上车。不愿意，你可以离开。”
周宴宁双手揪着衣角，愣了一会儿才如梦初醒，一脸歉意，恳求道：“能不能等我取个东西，很快就回来。”末了又匆匆补上一句，“十分钟。”
拒绝就拒绝，何必绕那幺多弯子。
沈继开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脸色微沉。
话虽如此，他却老老实实等到了周宴宁回来。刚好十分钟，一分不差。
她手里抱着一个大盒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头发被风吹乱，脸颊因快速奔跑缺氧而泛红。
“谢谢您的好意，但这些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所有东西我都没拆开，拿到后有好好保存，希望没有影响它们的价值。”周宴宁眼神亮晶晶的，满是真诚，双手将东西奉上，极其诚恳。
“送给你了，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她脸颊浮起一片绯色，耳垂滚烫，说出这话似乎是费了她很多勇气，“我想答应你的请求，但我希望把这些东西还给你，不然我会心中有愧。我希望……能平等地和你相处。”说完，她羞涩地笑了笑，睫毛忽闪。
周宴宁是有纠结过的。但她见沈继开这幺诚恳，而她又不讨厌他，甚至还会因为他的一举一动脸红心跳。不如……就试试？
沈继开摇了摇头，眉头松动，几不可见地叹了口气，“上车吧。”其实他自己都没发现，刚刚他笑了。
真是单纯得有些发傻，别人都是拿了钱之后想尽办法再捞一笔，她却把东西还回来。
“哦。”周宴宁乖乖点头，抱着盒子上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