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总，你找我？”总裁办公室门被敲响。
裴长庚推门而入白衬衫最上方的纽扣解开两颗，喉结突出，锁骨若现。
坐在办公桌中心的黎思危看见来人迎笑，“来了坐。听说秘书说你今天救了我妹妹？”
“举手之劳……黎小姐现没事吧？”
“没事，就受到点惊吓医生说多休息一下就好。”黎思危一提起黎赫言眉眼柔下去不少，“她也是运气不好，一年半载不来一趟公司，来一次就碰上电梯坏了。”
“那就好。”裴长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敏锐地发现黎思危好像话里有话，顺着对方抛出饵询问，“黎小姐，突然来公司是有什幺事吗？”
“啊说到这个，这就是我叫你来找我的事。”黎思危递上手边最上面一份文件，“我这妹妹她从小就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的。
“她今天突然跑过来跟我说她想出道当演员，不知道在网上哪里找的经纪合同模板非要我给她签字，签完就要我给她安排经纪人和助理，后面是她提的对经纪人的要求……你看有合适人选吗？”
裴长庚翻页一看，忍俊不禁笑出来了声。
这页汇总要求大概是黎思危身边的实习助理做的，小姑娘也是个实诚人，黎赫言怎幺说的她就怎幺记的，没有一点加工处理直接原封不动地递到了黎思危手里。
只见经纪人第一条要求：性别男，长相英俊帅气，身高185以上，后面括号内还有个醒目红字备注，脱鞋净身高。
然后后面全是一堆稀奇古怪逻辑混乱的要求，什幺年龄三十岁以内，从事经纪行业经验至少二十年，最好曾荣获过行业金牌经纪人称号五年以上，身材健美八块腹肌，脾气温柔和善，会做饭，爱小动物，婚恋状态必须是单身等等。
分不清她到底是要找经纪人还是模子。
“……单论外貌硬性条件，我手下倒有几个男艺人勉强符合，经纪人？抱歉这真的没有。”裴长庚看完无奈摇摇头合上文件，他对此也无能为力。
黎思危也感到颇为头疼棘手，深深叹了口气，往后靠着工作椅酝酿措辞，“……嗯我知道赫言提的这些很胡来，但我是真的不想去招惹她那臭脾气。你先尽量按照这上面的要求去找，薪资待遇什幺的不是问题……唔等下！”
说着说着黎思危突然看到裴长庚眼前一亮，上下细细打量起来。
裴长庚眼皮猛跳，直觉告诉他，接下来发生的一定不是好事。
黎思危一脸似笑非笑，“长庚你外在条件很优秀啊，基本满足她的要求嘛，而且你们都认识，彼此相处得挺融洽的，你今天还救了她一命，要不……你上？”
到底是什幺给黎思危的错觉，让他觉得自己和黎赫言之间相处得很、融、洽？
但是顶头上司要他上，他一个打工牛马有拒绝的权利吗？
他堂堂扶摇集团的事业部经纪总监，被安排给半路出道的一个新人演员当经纪人，如此离谱荒唐的事，只因为她是黎赫言，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再见到黎赫言是在她家，成年后的黎赫言没再和父母住一起，选在位于市中心俯瞰视线极好的一座大平层房产居住。
开门的是她请的美甲师的助理，进到客厅就看到她舒服地躺在中央按摩椅上，身边围着四个美甲师在为她服务，手加脚二十个指甲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裴长庚站在离她几米之外，不卑不亢道：“黎小姐你好，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经纪人，裴长庚。”
黎赫言慢悠悠地睁开眼，倒着头看了眼人，眉头下意识一皱，“怎幺是你？”
“对是我。我今天过来是想和你对一下你后面行程安排……”
“你几岁？”黎赫言非常不礼貌地直接打断他的话，自顾自开始了盘问。
“二十七。”
“这幺年轻，你之前当过几年经纪人啊……唔不行你不太满足我对经纪人的经验要求，你回去让我哥换个人来。”黎赫言左歪头右偏头打量几番后，不满意摇摇头，摆手赶人。
裴长庚深吸一口气，试图想要和她讲道理，“黎小姐，你提的要求是，年龄三十岁以内，从业经验二十年以上，也就意味着他从十岁开始就要当经纪人了……”
蹲在黎赫言左手边的美甲师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然后飞快地看了眼黎赫言的脸色后低头道了声歉。
好像确实不太合理。
黎赫言自知理亏，直接选择忽视这个话题，“那你有多高，有几块腹肌啊？脱个衣服给我看看。”
配上她现在眉尾轻挑，一脸戏谑的表情。
完全是在明目张胆的调戏人。
裴长庚咬紧后槽牙闭眼忍下这场莫名的职场性骚扰，“……我不认为作为一名职业经纪人需要和他有几块腹肌的身材挂钩，黎小姐请你不要开玩笑了。”
黎赫言却铮铮有词地提出反驳，“怎幺没关系？要是哪天我被网暴了我可以趴在有八块腹肌的经纪人身上哭啊，那样心情就能好多了。”
“噗哈哈……”
这次轮到右脚美甲师没憋住笑，涨红着脸又小声跟她连连道歉。
“……”
歪理，根本讲不通。
裴长庚完全无法把眼前这个性格乖张、出言不逊的女人和前几天哭着喊着叫自己叔叔说她会乖乖的女孩联系在一起。
人，怎幺能多变成这样。
就在裴长庚忍无可忍想要转身夺门而出时，黎赫言却兴致缺缺地换了话题，“算了假正经，没意思。你，能捧红我吗？”
“我现是事业部经纪总监，扶摇集团旗下有一半艺人是我打造捧红的。”
黎赫言听到这终于正眼瞧了一眼他，眼神似乎有些质疑，“那你先说出我身上三个优点，我看看合不合格？”
裴长庚脑子里不假思索地蹦出了三个词语：
“直率，青春，漂亮。”
“你……嘶你刚才说你叫什幺来着？”
“裴长庚。”他好脾气地又重复一遍自己的名字。
毕竟她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嘛，相处三年下来都还不记得自己的名字这很正常的。
黎赫言不在意点了点头，手指勾勾：
“嗯你过来，你看看我哪里最漂亮？”
裴长庚上前几步目光落在她纯净素雅的脸上，端详许久后才开口：
“有一双很会爱人的眼睛。”
黎赫言闭目养神等待半天，猛地一睁开眼，撞上他来不及收回的、解剖标本般的视线，四目相对。
没有惊慌，没有羞赧，平静的像一汪死水，看不透底。
大多数人都不敢如此直视她的眼睛，他们或畏惧或谄媚或厌恶，朋友们都说，黎赫言你眼睛太毒，一眼就能看穿别人想的是什幺。
呵，爱人？第一次听到这幺新奇的说法。
“行了，你回去安排一下吧，我还缺个助理，只要女生。你手机号多少自己存一下，保证二十四小时在线。”黎赫言下巴一擡，指了指一旁的手机示意。
裴长庚留了自己手机号刚准备要走，黎赫言突然叫住他，“哎等下，我差点忘了。你要去趟医院，Charlie该做绝育了。”
“……谁做绝育？”裴长庚脚步一怔，不可置信地缓缓回过头来。
“Charlie啊，你不认识吗？”黎赫言目光落到客厅角落的狗窝，睫毛小幅度急颤两下，脸上表情突然恍然大悟，看向他时嘴角弧度变深：
“哦，我差点忘了，你也叫Charlie，对吧？”
尾音拉长，笑得格外张扬、恶劣。
她明明还记得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