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精神紧绷到极点,黛博拉还是在清晨的微光中沉沉睡去。
等她醒来时,床铺的另一侧早已冰冷。
她怔怔望着天花板,仿佛壁上的花纹能让她从残留的压迫感中抽身。
胸口沉闷了整整一夜,如今终于吐出一口长气。
她迟疑地、缓慢地,将拳头松开。
指节泛白,掌心湿热,一如她昨晚忍住眼泪后留下的痕迹。
他走了。至少这一个月,不会再回来。
——
黛博拉不知道卡塔库栗是何时回到蛋糕岛的。
早上刚洗漱完,她还在思索是否该去看看多拉吉,几名象棋士兵就敲响了她的房门。
他们没有多言,只留下几只精致的盒子和一封信。
“卡塔库栗大人让我们送来的。”
黛博拉接过信件,转身关上门,静静坐在书桌前。
纸封边角干净利落,墨迹清晰,字迹苍劲如剑刃,一笔一画都让人无法忽视。
信上说,盒子里装着的是来自「塔露塔露岛」的琉璃香蓓子。
那是一种仅在春季型岛屿开花的淡蓝色植物,花苞干燥后会散发柔和果香与微甜的奶香,常被磨成粉末加入蛋糕、糖霜或饼干中,能增添甜点的温润与香气层次。
【那孩子似乎很喜欢甜食。或许妳会用得上。】
卡塔库栗的语气在字里行间一如他的人——简练、克制,却意外地温和。
——
吃过早餐后,黛博拉没有多想,便拿着香料去了厨房。
她还记得自己刚到万国的那段日子,无依无靠,随时都像踩在破碎的糖霜上,一不小心就会陷落。
卡塔库栗当时的几次出面,无论是帮她安顿,还是为年幼的多拉吉出头,虽然语气冷淡,却让她与那个孩子在这个陌生而危险的国度里得以站稳脚跟。
那时她就悄悄问过下人——他平常喜欢什么?
答案几乎一致:他不挑嘴,几乎什么都能吃,唯独对甜甜圈情有独钟。
她卷起袖子,将面粉倒进大碗中,倒水、拌合、搓揉——
这不是什么奢华的大餐,也无法与万国糕点师傅的技术相比,但她仍希望这份手作能表达她的心意。
一点感激。
一点尊重。
也许还有一丝,来自深处的微光——
那份她不愿意承认的安全感。